路邊的草葉微微搖晃,有些曬的日光照在了路上,金免秋單手握緊着背簍上的繩子,忍不住的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也隻剩下了背影,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但不知為何卻也有些慶幸,這一眼并未被人發覺。
“免秋啊,這是去山上了,山上的果子還沒熟呢,你這是去早了啊。”
有些微胖的婦人,額間帶了些許的汗液,笑起來很是和善,手裡端着一大盆的衣裳,對着金免秋喊了一聲。
“是啊,蔥嬸,是去早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金免秋強顔歡笑的回了一句,低着頭走得更快了些。
“這孩子,能有什麼事啊,走的這麼快。”蔥嬸把抵在腰間的盆子往上送了送,有些疑惑的看着金免秋的背影。
日頭越發的大了起來,雖已是未時,但這熱起來還跟正午一樣,不見得涼快,金免秋出了一身的汗,背部又有背簍,雖是空的,但壓在後背如今也不太舒服,幹脆抱在了身前。
剛到了家中,強撐着的腿腳突然就開始發軟了起來,差點就倒在了地上。
“爹,娘,嫂子,大哥,你們在家嗎?”
金免秋喊了一聲,扶着門站了起來,不由得微微歎氣,看來是都還沒有回來啊。
院子裡的雞都眯着眼似是睡着了一樣,聽到聲音後頭頓時偏了偏,開始動了動腿腳,繞着雞圈走了兩步。
關好的大門被刷的一下打開,金免秋猛地一激靈,頓時朝後面看去,原來是虛驚一場,也是,那個人都要被交到官府了,是自己多心了。
“小叔叔,你怎麼走得這麼快呀,我和妹妹喊你,你都沒有應我們。”金言牽着金安的手,說話間都有些大喘氣了起來。
“啊,是嗎?”金免秋眨了眨眼睛,扒拉了一下額間濕透了的發絲,“可能是我太熱了,所以走得快了一點,沒聽到吧。”
“是的呀,小叔叔。”金安奶聲奶氣的回了句,把手從金言的手裡抽出來,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學着金言的樣子大口的喘着氣。
......
溫熱的水浸過雙肩,絲絲的水流随着人而滑動,金免秋慢慢的将頭埋在了水裡,猛地擡起了頭,眼睛因為進了一點水,有些酸澀了起來,雙手滑過臉頰,一口氣輕吐了出來,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後怕的感覺哪怕是在溫熱的水裡也擋不住汗毛起立,一陣冷意席卷了全身,金免秋雙手緊抱着自己打了個寒顫,随便洗了洗就穿上了衣裳。
蘭霧手裡拿着人家給的一大把青菜,正側着頭跟柳淺說話,金安小跑到了柳淺的身前抱住了大腿。
“娘,嫂子。”金免秋手裡拿着舀水出去的木盆,看到蘭霧和柳淺後,頓時紅了眼睛。
“哎,怎麼了這是。”蘭霧把菜先遞給了柳淺,上前拉住了金免秋的手,“怎麼眼睛這麼紅,誰欺負你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若非是受了委屈,斷不會眼睛都紅了起來,連聲音都委屈成了這個樣子。
“娘。”金免秋手裡的木盆都丢在了地上,猛地上前抱住了蘭霧,“我今天都快被吓死了。”
“呸呸呸,說什麼胡話呢,什麼死不死的,快呸幾聲。”蘭霧聽着,頓時扭頭“呸”了起來,拍了一下金免秋的背部。
“奧,呸呸呸。”金免秋扭頭呸着,呸完後剛剛突然湧上來的委屈頓時少了許多。
瞧見柳淺把兩個小家夥都帶回了屋裡之後,金免秋這才告訴了蘭霧事情的前因後果,拿着棍子打人的手都有些發抖了起來。
“娘,我走的時候那個賴子已經暈過去了,應該不會死的吧。”金免秋不禁有些後怕,若是當時用力太過将人給打死了,那豈不是要有牢獄之災了。
“哼!”蘭霧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這個挨千刀的居然偷偷跟着你,我晚些就給你爹和你大哥說,讓他們問問有沒有跟官府有關系的人,好好的招呼一下,秋啊,你别怕,萬事有爹娘在呢。”
“嗯。”金免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握着蘭霧的手更緊了些。
斜陽半邊天,紅的熱烈,在外走街串巷的人家也紛紛回了家,孩童被喊着一個跑的比一個快,吃的早的人家煙囪裡已經開始冒起了白煙,連白日裡躲懶的癞蛤蟆都悄悄的露出了頭。
晚飯吃的簡單,面疙瘩裡面混着一些菜,每人一碗吃了個飽腹。
“免秋,你先回去,木溪啊,你留一下。”蘭霧擦了擦手,喊住了準備回屋的金木溪。
屋内的柳淺聽到了也隻是想着應該是有事要安排,将房門關了一大半,免得待會還要下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