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還真大,”低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殷執悄然現身,毫不留情地扼住竺晏的脖子,“真以為有桓曳在,我就不會殺你了?”
竺晏收起笑意,面無表情,仿佛被威脅的人不是自己一樣:“我和他無關。”
殷執不置可否,赤瞳在對方看不見的靈氣上微微一轉,隻覺得這話格外好笑,卻沒有提醒竺晏的意思。
那兩人如何又與他何幹?
“不過你若是真殺了我,我還得說一聲多謝。”竺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眼裡帶着一絲淡淡的嘲諷,也不知是針對桓曳還是自己,在殷執看來卻異常刺眼。
他冷笑一聲松開手,竺晏軟了身子跌倒在地,掌心擦出淡淡的血痕。
不知為何,殷執下意識地想把眼前人扶起,又突然想到他和自己根本毫無關系,上次見面還是殺了對方。因此隻是手在身側一緊,錯開眼神不看他的狼狽。
“下次想死大可以自絕經脈,用不着跑來這裡尋死。”
“多謝提醒,但若是我自己能做到,也沒必要這麼麻煩了。”
竺晏不在乎他的冷淡,自顧自地站直身子。指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惹眼,暗中的靈力猛地炸動,無聲向殷執襲來,卻在聽到這句話時收了力道。
這算什麼?為情所困來找自己排解了?
殷執心裡閃過一絲煩躁,總覺得桓曳那家夥的存在比往日更讓人作嘔了,索性無聲張開一道結界,将那道靈力隔絕在外。
括蒼峰後山的山洞中,桓曳猛地睜開眼,臉色陰鹜,恨不得下一秒殺去魔界。正欲起身,眉間的紅痕驟然傳來針刺的劇痛,逼得他不得不坐回原地,勉強分出神聽兩人的對話。
“你獨自一人跑到魔界來,又想方設法引起我的注意,總不能就為了尋死吧。”
見桓曳竟然毫無反應,殷執倒是真的驚訝了,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桓曳對竺晏有多在乎。
竺晏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語氣平淡,就像面前不是上次見面還要殺自己的人一樣:“我師尊沒死,對吧。”
并未等殷執回答,他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以我師尊的性格,他不會當真對桓曳設防,加之兩人實力已相差無幾,桓曳想趁其不備殺掉他也并非不可能。那桓曳又為什麼要來找你呢?”
“是因為如果想殺了他容易,想重傷後讓他消失卻又不真的殺死對方,才需要你的協助吧。”
“你們真的很像。”竺晏細細打量着殷執的眉眼,琉璃瞳中清淩淩的毫無情緒,殷執卻莫名因這目光心頭一動,“隻是誰也不會想到,堂堂魔尊會和玄天宗的親傳大弟子是——兄弟。”
殷執不得不承認,他如今是真的不想殺竺晏了。這樣有趣的人,還是活着才能配得上“活色生香”四個字。
“你找上我,就是想說這些?可惜,這些事你去威脅桓曳倒還有用,對我來說還不如把你貼給我有趣。”
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興趣,肆無忌憚地打量着竺晏,眼神從青衫下清瘦的腰肢一掃而過。
怪不得桓曳舍不得放手呢。
竺晏臉色一白,像是自我僞裝的保護殼被迫撬開,露出其中柔軟的脆弱之處,又不得不勉強支撐着自己應對。
“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他狠狠合上雙眼,這樣便不會洩露眼底的情緒,可在殷執看來隻是沒用的掩飾,“但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告訴我師尊在哪,然後——助我修魔。”
殷執眼中的興緻越發濃烈:“修魔?”
“桓曳給我種了血契。”最不堪的一面也揭露人前,竺晏麻木地拉下衣袖,“修仙者要修魔,和重塑經脈無異,是最有可能擺脫血契的辦法。”
暗紅紋路在脈搏中隐隐現現,和青色的靜脈在重疊,透露着莫名妖冶的誘惑。
殷執玩弄般細細劃過竺晏的靜脈,他身體猛地一顫,咬緊下唇不讓自己躲開。
括蒼峰後山,桓曳臉色發青,不顧眉間似要裂開的劇痛,雙眼布滿血絲,不要命地調動體内靈氣,強行壓下和自己對抗的力量。
陰冷的威脅傳入殷執耳中:“你敢動他試試。”
“為什麼不呢?”殷執嘲諷地回答,“我倒是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他了,可惜是你自己留不下。”
他湊近竺晏耳邊,心滿意足地看到對方因自己的呼吸微微顫抖,不在乎竺晏的僵硬把人攬入懷中。
“你猜的沒錯,清鴻沒死,還在玄天宗。隻有另一個——”殷執故意一頓,拉長了尾調,“待我回去驗了貨再說。”
桓曳隻能看着兩人消失在原地,臉色蒼白地擦去唇邊血迹。他沉默片刻,不顧反噬後體内的暗傷,雙指并攏狠狠刺向眉間如血般赤紅的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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