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天瑞将一罐啤酒放到顧清霖面前,并坐到顧清霖的對面。
兩人沉默對坐,顧清霖看着窗外的風景,展天瑞看着顧清霖。房車的引擎運行聲音灌入耳中,開車的蘇似繁卻緊張得指甲摳方向盤。
說話啊。老大,說話啊。
蘇似繁在心裡不斷不斷地催促,眼睛多次往内後視鏡上看,但始終無法将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展天瑞。展天瑞始終就那麼幹坐着。
展天瑞不開口,顧清霖也沒有閑聊的心情。但因為心情壓抑,許久沒聞到氣味的他聞到了空氣中淡薄的雪松味。
顧清霖擡頭看向展天瑞,展天瑞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不經意間散發了信息素。
自從顧清霖這個Omega加入瑞臨商隊後,瑞臨商隊的其他Alpha都有注意自己的信息素。
除了蘇似繁一個易感期還沒到的未成年女Alpha外,其他Alpha沒再走進房車裡,即使洗澡也在野外解決。平日與顧清霖說話更會注意保持适當距離,不會刻意地散發信息素的氣味。都默契地把他當成了嫂子來對待。
顧清霖也曾好奇過其他Alpha是不是真如展天瑞所說那樣聞不到展天瑞的信息素氣味。但之前一直沒有合适的機會,後來又發生了小灰的事情,讓他難以釋懷,沒有心情。
雪松味很淡,淡得幾乎聞不到。但隻是這麼一絲氣味,卻帶給他說不出的安穩感。像許久沒有好睡的他點了一盞令人放松的香薰,顧清霖閉上眼,靠着車側,竟然睡着了。
在雪松味的包裹裡,顧清霖難得睡了一次好覺,是那種睡得很沉,睡醒很精神的覺。
即使顧清霖還記得他如何親手殺死變成喪屍的小灰,還有很沉重的理智負擔,但整個心情就是放松下來了。
顧清霖醒的時候,房車還在往前開,發動機的聲音持續不斷,窗外的景色從山側變成了河流,河流蜿蜒流淌,在陽光下閃爍星星點點的光。有幾分像展天瑞使用冰系異能,但展天瑞的異能更加璀璨,比河流更有殺傷力。
他對面的展天瑞已經不見了,但桌上放了一份盒飯,一盅湯。那罐沒有開的啤酒被放到了一個湯碗裡,被冰塊包圍。
信息素的氣味也早已消散。房車裡沒有放空氣清新劑,因此空氣中已經聞不到什麼味道。
本該在開車的蘇似繁躺在車的另一側,單人床被放了下來,蘇似繁蜷成一團,背對着顧清霖,睡得香甜。
顧清霖轉身看向駕駛座,展天瑞接管了蘇似繁的位置,正在開車。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放在車窗邊,夾着什麼。
顧清霖以為是煙,然而看清之後才發現那是一根棒棒糖。紫色配白色,是葡萄牛奶味。
展天瑞從内後視鏡看到顧清霖,說:“吃飯。”
等顧清霖看到展天瑞把那根棒棒糖塞進嘴裡,顧清霖所有僥幸心理都消失。他坐回位置上吃飯。今天吃糖醋排骨和地三鮮,湯是馬蹄胡蘿蔔豬骨。都是初秋做好放進冰箱裡的,據說空間裡還有上百個裝有不同菜式的飯盒。
但瑞臨商隊十一名成員,吃早中晚三頓,上百個盒飯也隻是三天的量。因此瑞臨商隊每天晚上都會停車休息,也讓初秋有時間做飯。
飯菜的量是根據每個人的胃口分的,都是八分飽的量。顧清霖每次都能把飯盒吃光。
吃光還有另一個好處,方便洗碗。顧清霖站在房車的尾部,那裡有個洗手台。加點洗潔精搓洗,再用水沖幹淨,把飯盒擦幹放進櫃子裡。
房車的玻璃已經修好了,玻璃外是不斷後退的道路。顧清霖有一刹那覺得自己回到了現代社會。
身在末世卻能歲月靜好,這是強者才能享受的待遇。
而弱者已經死了,被埋在了泥土裡。
回到剛才的座位上,顧清霖打開了那罐冰啤酒,大口灌進喉嚨裡。冰爽的刺激直沖大腦,顧清霖呼了一口氣。若不是蘇似繁在午睡,他大概要忍不住說一句“爽”。
瑞臨商隊的成員用啤酒慶祝收獲,他就用這啤酒慶祝自己的成長。
展天瑞從内後視鏡看到自己送出的啤酒被打開,嘴角微擡。舌頭将嘴裡的棒棒糖撥到另一側,酸甜的葡萄味和香濃的奶味勾動味蕾。他的心情也随着這股甜味變得好起來。
*
又過了三天,瑞臨商隊遇上了一批從半山基地離開的貧民。
這批貧民約莫有三四十人,穿着半山基地常見的廉價衣服,背上背着一個大包,兩手也盡可能地提更多東西。即使這樣,他們還是餓得面黃肌瘦,邁着緩慢的步子,順着馬路往稻豐基地走。
馬路邊上的每個人都很疲憊,看到瑞臨商隊的車露出羨慕表情。沒有人敢攔截,即使好幾個藏不住眼裡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