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不管誰聽到了童謠的内容,不管會不會做多餘的事,起碼歌詞裡明确提到不能做的事就不會做。
但女人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在虛無時,鬼火曾經和謝銘遲說過,如果傀儡師在傀界死亡,那麼他進過的所有傀界清零,鬼傀死亡,并且扣除一定壽命。
雖然傀儡師都是本就活不久的人,但起碼還有一定的概率存活,大不了就是再選一個鬼傀,再進傀界從頭再來。
可如果是鬼傀在傀界死亡,那就是真的死亡,魂飛魄散,傀儡師的生死直接牽連着鬼傀。
所以,即便遊戲會死的人是第四個人,第一個人依舊會害怕,因為第四個人是她的傀儡師,如果第四個人死去,那麼她一定會死。
謝銘遲心中了然,萬無秋也點了頭,算是贊同:“所以今天晚上死了兩個人。”
謝銘遲沉默了一會兒,問:“那他們的屍體……”
“明天會看到,”萬無秋回答着,看向了第四個人消失的走廊,“而且到了白天,才能查到更多線索。現在要惜命,畢竟在傀界裡死亡,現實也會。”
謝銘遲明白萬無秋的意思,應了一聲:“行,先回去吧。”
回到房間,賀岐和沈绯年依舊安安穩穩地睡着,謝銘遲雖然也躺回了床上,但遲遲睡不着。
他過去的二十四年人生裡也發生過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但從沒有哪件是真的要他命。
現在看來,那些事仿佛都是在為他進入傀界打基礎。
仿佛他天生就該進到傀界一樣。
這一晚謝銘遲思緒紛亂,一直到淩晨才撐不住睡了過去。
而房間裡沒睡的還有另一個人。
萬無秋在聽到謝銘遲入睡的沉穩呼吸聲後,這才翻了個身,側目盯着沈绯年。
眼神裡是謝銘遲絕沒見過的冷然。
……
謝銘遲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他迷糊着雙眼看了看牆上的鐘表,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七點零四。
其他三人都還在睡,但謝銘遲知道自己睡不着了,幹脆翻身起來到衛生間去洗漱。
清水撲倒臉上的那一刻,謝銘遲才真正覺得自己活着。隻是洗漱用的洗漱台有些矮,謝銘遲需要彎腰很多。
不僅是洗漱台,這房間裡的所有設施,看起來都要比正常成年人用的小一些。
謝銘遲邊擦臉邊想,也許這房間原本住的人就是小孩。
洗漱完走出衛生間,萬無秋已經坐了起來。見他出來,萬無秋微微點頭:“早。”
“早,”謝銘遲應了一聲,“去洗漱吧。”
萬無秋正有此意,等他進了衛生間,謝銘遲看着床上依舊睡得正香的賀岐,終于忍無可忍推了他一把。
“唔……”賀岐人還懵着,但被推醒了,他朦朦胧胧睜開眼,啊還不能完全睜得開,睜了一半,“哥你醒啦?現在幾點了?”
謝銘遲示意他自己看牆上的表,又問:“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賀岐傻了:“聲音?什麼聲音?”
謝銘遲追問:“你完全沒醒嗎?”
賀岐搖頭:“沒有啊,我就一覺睡到現在,連夢都沒做……不過真奇怪,我明明是認床的。”
就是因為知道賀岐認床加睡眠質量一般,謝銘遲才覺得這事更加匪夷所思,也幾乎認定,這裡一定有什麼東西或者機制,讓賀岐一覺睡到現在沒有醒過。
最後醒的是沈绯年,這人……鬼,醒了之後懶洋洋地,支着頭看向他們,笑着問好:“啊,大家都醒了呀,真是不好意思一覺睡到現在。”
謝銘遲:“……”
他心裡有點不平衡,怎麼就隻有他和萬無秋半夜醒了?
但這個問題沒讓他深思多久,幾人洗漱之後,就有侍從來敲門:“幾位早上好,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大家到餐廳用餐,杜先生已經在等着大家了。”
他隻說了一次,就去了下一個房間,一樣的力度敲着門,字句之間空着的間隙也一樣,像是複讀機一樣重複着設定好的話。
“走吧,去吃飯,”萬無秋上前拍拍謝銘遲的肩膀,“在傀界也是一樣消耗體力的,不吃飯沒法活。”
謝銘遲深信不疑,因為他從淩晨快睡着時就已經開始餓了。
四人出了門,看到走廊中已經有不少人都出了房間,但遲遲沒有人下樓,都在躊躇。
不僅是因為昨天侍從提到的容易觸犯的規則,更是因為走廊裡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還有地毯上一道已經開始呈褐色的蜿蜒的血迹。
很難讓人不去想象,昨晚有一個人在走廊遇害,而這個人的屍體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拖了一路,最後消失在了某處。
光是想想就怕得想吐。
謝銘遲記得自己昨天是站在東北角,有血迹的那一條走廊是第一個人去找萬無秋時走的路。
那應該就是那個女人的血。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昨晚死人了?”
“可是我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啊。”
“對啊,我昨晚就睡得很好。”
“……”
無一例外,除了謝銘遲和萬無秋外的所有人,他們全都一覺睡到天亮,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過,也沒有醒來過。
他們沒有聽到昨晚走廊裡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童謠,沒有見到那些小鬼,更不知道他們昨晚玩了那個恐怖的四角遊戲。
謝銘遲覺得更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