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幾歲了?這可是個好問題,乍一聽就像是長輩關心晚輩,不過在傀界裡,謝銘遲不覺得鬼傀存的是這個心理。
賀岐滿腦子都是他哥剛才說的不要回答任何人說的話,心想他哥真是料事如神。于是盯着桌上的食物,他突然朝着周圍人“嘿嘿”一笑,然後不太熟練地拿着筷子吃起飯來。
“真好啊嘿嘿嘿好多好吃的嘿嘿嘿……啊嗚啊嗚……”
在所有人都等着杜先生先動手吃東西的餐桌上,賀岐順利成為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當然也讓在座各位都覺得他腦子不太好使。
謝銘遲默然嗤笑,心道果然。
杜先生沒有聽到答案,就一直盯着賀岐,甚至笑容都沒有一絲變化,看着十分瘆人。
謝銘遲估摸着那邊賀岐已經不行了,于是開口:“他不知道自己多大。”
杜先生的眼珠遲鈍地轉向謝銘遲。
“他是我撿來的,不知道有多大,”謝銘遲直直看了回去,“可能和我差不多。”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或者也有可能比我大。”
杜先生的眼珠在謝銘遲和賀岐之間來回了兩圈,然後“哈哈”笑了兩聲:“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那請大家用餐吧……”
在詭異的氛圍中,衆人遲疑着開始吃起面前的食物,謝銘遲挑準機會,看似閑聊般提起:“杜先生有現在這樣的成就,奮鬥了不少年吧?”
杜先生“嗬嗬”笑了笑:“對啊,那真是一段艱難的歲月。”
謝銘遲:“您每年都會召集孩子們來參觀,是為什麼呢?”
杜先生:“啊,因為孩子們潛力無限,曾經有人說讓他們參觀一些成功人士的家之後,也許會激發他們的潛力,我就這樣做了。”
謝銘遲“嗯”了聲:“杜先生有什麼信仰嗎?”
這話問得在座各位一陣心驚肉跳,按理說,鬼傀狂躁往往都是因為放不下生前執念,進了傀界的傀儡師誰不是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守門鬼傀?這個新人倒好,不怕死地一直問!
他們不是沒人發現一樓那些照片,就算有一些猜測,也隻敢自己想辦法求證,誰敢像謝銘遲一樣追着要答案?!
其他人默默對視幾眼,再看謝銘遲不太健康的紅眼睛,紛紛認為這個新人就是單純地不想活了。
他們沉默着離謝銘遲一行人遠了一些,生怕杜先生發狂把他們一起團滅。
聽了謝銘遲的問題,杜先生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崩裂,他扯了扯嘴角,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菩提珠串,說:“商人嘛,總會拜拜神佛,請求保佑财運亨通,萬事順意。”
謝銘遲禮貌地回了個微笑:“也是,您說的對。”
午飯在一陣詭異的氣氛中結束,杜先生步履匆忙地離開,謝銘遲他們在吃完後也離開餐廳,準備回到一樓坐電梯。
還沒等走到餐廳門口,謝銘遲就聽見“咚”的一聲,随後就是一個男人歇斯底裡的吼叫。
“我不想找什麼魂線解什麼傀界!到底是憑什麼要選我來幹這事?我憑什麼要待在這個鬼地方?我要走!!”
謝銘遲探出頭去,看見男人之後,依稀記得他旁邊還有一個叫“張迪”的鬼傀,叫他齊羅。
一個女人來勸:“你現在崩潰也沒用了啊,你都已經在傀界待了一天,快點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齊羅情緒更加激動:“不要!我不願意!昨天已經死了兩個人了,今天四角遊戲還會死人!那個紅眼睛的還瘋狂試探那個姓杜的,隊友都這麼作死我還怎麼出得去啊?!”
謝銘遲眼睛抽了一下。
紅眼睛,這不就是說他麼。
萬無秋走了出來,冷漠地瞥了一眼齊羅,轉身想堵住謝銘遲的視線:“别理他。”
謝銘遲搖搖頭,示意萬無秋不用擋,繼續看向了那邊情緒崩盤的齊羅。
女人見勸齊羅沒用,轉而找另一邊張迪說:“你快勸勸你的傀儡師吧,别讓他情緒太激動亂來。”
張迪一臉煩躁地揮揮手:“他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他媽勸了他一天了,進個傀界要死要活的,簡直就是神經病!”
“也是新人,”沈绯年淡定地下着結論,“有的新人是會這樣的,接受不了傀界的出生入死,和自己的鬼傀合不來,到頭來什麼事都做不成……你們比他們強多了,能不能采訪一下你是怎麼做到這麼淡定的?”
除了問題多了點,警惕心強了一點點,謝銘遲的心情和精神狀态倒是穩定的很。
賀岐十分驕傲地回答:“那可不,這可是我哥!我哥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也就是這經曆離奇了點,看我哥回去怎麼把這事編成歌。”
謝銘遲:“……”
這突如其來的羞恥感是怎麼回事?
張迪不願意搭理齊羅,齊羅誰的話都不想聽,其實在傀界是很忌諱這種做法的。他們本就在稍不注意就丢掉性命的地方,能完全信任的隻有自己的鬼傀,如果連自己的鬼傀都不信,那就真的是單槍匹馬。
齊羅還在那裡歇斯底裡:“你們别管我!都别管我!簡直是一群傻逼,什麼破傻逼地方?老子不幹了!”
說着,他就邁上了通往四樓的樓梯。
謝銘遲心中大驚,連忙喊:“三樓不能走樓梯到四樓!”
“滾!老子用你教我做事?”齊羅轉過頭來狠狠豎了個中指,啐了一口繼續上樓。
謝銘遲:“……傻逼吧?”
賀岐也打抱不平:“什麼人啊,這不是上趕着去死嗎?”
萬無秋平靜道:“總有人要掐斷自己的活路,你說什麼都不會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