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了自己想法的一瞬間,謝銘遲幾乎出了滿身的冷汗。
他這一晚上都在捉摸着第二條死亡規則,卻差點忘記了最簡單的不能回頭。
不敢想象,他剛才要是真的回了頭,估計現在已經被杜先生拖走挖穿了。
謝銘遲凝視着面前這個“萬無秋”,他依舊在出言誘導——
“還不信我嗎?你知道的,如果那裡沒有人了,我就是真的。”
“你為什麼不信我?明明我在這裡對你很好。”
“你可以回頭看一下的。”
“你回頭看看,回頭看看。”
謝銘遲不為所動,站在原地舉着蠟燭盯着他,靜靜聽他放屁。
十五分鐘過去,“萬無秋”終于說累了,不再維持着笑容,黑下臉來瞪着謝銘遲,眼神怨毒地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
“萬無秋”突然動了腳步,卻不是向謝銘遲,而是在一步一步、十分緩慢地往後倒退,直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看來是啃不動他這塊硬骨頭要走了。
謝銘遲剛松了口氣,活動了一下腳腕,誰知下一秒,手裡的蠟燭再次熄滅。
謝銘遲:“……”
尼瑪,神經啊。
視野變黑的那一瞬間,謝銘遲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剛才那個鬼铩羽而歸,不一定就會善罷甘休,但既然變成萬無秋騙不到他,那還會變成誰?
他們也許會覺得萬無秋和他也不是很熟,所以會不會變一個他更熟悉更信任的人來騙他?
賀岐嗎?這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要熟肯定是賀岐最熟。
腦海中飛快地盤算好這些想法,他熟練地點燃蠟燭,就看到眼前換了一個人。
但這個人……怎麼說呢,換了又好像沒換。
因為這人臉還是萬無秋的臉,隻是裝扮變了,但變得讓謝銘遲莫名眼熟。
眼前的“萬無秋”一身古人裝扮,長發绾起一半,端正地用發冠锢住,一身青衣儒雅出塵,像是慈悲衆生的仙人。
謝銘遲看得愣了會兒,然後猛然想起,自己那丢失的鬼傀不就是這個裝扮嗎?!
隻是自己的鬼傀沒有臉,而面前的萬無秋完美地契合了那副面孔。
謝銘遲:“……”
他突然有一個猜測。
但他不是很想繼續猜下去,因為很容易把他氣死當場。
“萬無秋”朝他伸出手來,笑得比剛才更加溫和:“阿遲,可以走了。”
謝銘遲:“?”
叫誰呢?他嗎?
叫這麼親切是有病嗎?
他否認了自己剛才的想法,這群鬼應該是挺笨的,不然為什麼會放一個他更不可能相信的東西出來?
“萬無秋”說:“你不想回家嗎?”
“你種的那片花開了,很好看,你很久沒有回去過了,不想回去看一眼嗎?”
“還有那幾個學弟,天天吵着等你回來要你教他們兵法,說是實戰肯定更有經驗,他們也要為家國、保天下。”
“在這裡是浪費時間,我們已經可以走了。”
“阿遲,聽話……”
謝銘遲不為所動,甚至他每說一句,謝銘遲就在心理默默腹诽幾句。
這都說的什麼有的沒的?他什麼時候的學弟?初中?高中?大學?
還是萬無秋的學弟?沈绯年嗎?他看着不像是要熟讀兵書保天下的樣子。
謝銘遲眉頭越皺越緊,而“萬無秋”的催促也越來越急切。
“阿遲,快走,他就要來了!”
“阿遲,為什麼不聽話,你忘了不聽我話的後果了嗎?”
“阿遲……阿遲!!!”
一句一句的勸說變成了威脅,“萬無秋”的聲音逐漸嘶啞,表情也逐漸扭曲,一張帥臉被扭曲得不成樣子。
但謝銘遲發現,他好像沒法靠近他。
難道是因為他并沒有觸犯死亡規則,所以就算是鬼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不能實質性地對他造成傷害?
這敢情好啊。
謝銘遲突然就不慌了,靠在欄杆旁,靜靜地看着鬼發瘋。
耗吧,看誰耗得過誰。
……
昨晚,在同一個位置,男生的蠟燭也熄滅了。
他立刻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中,不過就在他心如擂鼓之際,他聽到了自己鬼傀的聲音:“弟弟,是你嗎?”
男生愣住了:“……姐?”
他的姐姐在五年前去世,姐姐對他很好,他一直都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