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想這個翼魔跟阿列斯特一個樣，面上挂着笑實際心裡一肚子壞水。

“阿列斯特讓你來監工嗎？”莉莉絲順手跟自己周身多套了幾個厚厚的法盾。

“不是，今天阿列斯特大人不在，他去凡界尋找玻爾森大人了。”翼魔活動着自己的爪子。

“如果你是擔心我搞破壞，你是多慮了。”莉莉絲道，她才不會費心思搞對于阿列斯特來說不痛不癢的小動作。

“桑德死了。”

莉莉絲想起來是那個脾氣沖動的黑發翼魔，她刺傷了他的翅膀。她斟酌一會兒說：“那你也不能來找我算賬吧？你們先動手，我才反擊的。而且離開時他還活着，這事應該找阿列斯特算賬。”

“呵……我并不是怪你，我們回來後，我很清楚阿列斯特大人不會放過弟弟，他不能忍受敵人的仁慈，那是對他的羞辱。”

弟弟？莉莉絲想着，他們三個确實很像。

“我的名字是‘雷恩’。”翼魔道，“有一天你會跟阿列斯特動手嗎，莉莉絲？”

“如果你指望我給你報仇，那還是算了吧，我沒把握能殺了他而全身而退，而且路西法陛下不允許惡魔之間互相殘殺，我可不希望被趕走或是被處決。”

“在武力方面，你可以與他抗衡，但你的内心過于軟弱了，同情憐憫是一道裂縫，他最擅長在裂縫中紮針。”

一道光刃擊到莉莉絲最外層的法盾上，法盾碎裂化作星塵，他繼續說：“就像這樣。”

“……感謝你的提醒，雷恩。”莉莉絲一方面确實感激這個敵人的下屬冒着風險來提醒他，另一方面又對他直白的話感到生氣。

她無言多套了幾層盾，它們都沒有一絲縫隙。

“每個在他手底下的惡魔都害怕他，他靠‘恐懼’統治，要想赢過他，你不能有恐懼。”

莉莉絲沒有回答，想起上次路西法加冕宴會上，她面對阿列斯特仍舊會“恐懼”。

“莉莉絲，你知道嗎？雖然惡魔大人們都在說你的壞話，但你在底層使魔中的人氣很高。”他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你是我們當中走出來的高階惡魔，還在萬魔殿有一席之地，在第七重地獄有一處領地，曾經你待過的牢房、荒野都變成了他們許願祈禱的地方。”

弱小的使魔，在兩千年中會無聲死掉數百萬，原本莉莉絲也應當是這個數百萬中的一個，但她居然花了兩千年重生了，成了高階惡魔。

雷恩回憶，血之海崩裂後莉莉絲橫空出世，很快便遭到玻爾森的忌憚中傷，但縱使聲名狼藉，她依舊赢得了堕天使貝爾芬格的信任，還成了路西法陛下重用的人。

“啊？”莉莉絲非常驚訝，她嚴重懷疑他們過于高看她了。

“也許是我們神話你了，但是對于底層惡魔來說，地獄的長夜過于黑暗，即使再微弱的光，我們都覺得耀眼。”他站起來，展開雙翼，道：“我得走了，莉莉絲，無論如何，祝你好運。”

他紮入高空，飛向了寂靜無垠的黑夜。莉莉絲手中的活一時間停下了，她沒想到，這樣一個連自己、同伴的生命都無法左右的使魔，居然會特意來祝福她。

但她随即想到，從前她作為奴隸、使魔時，也是身邊同樣渺小的同伴，關心她是否忍饑挨餓、生病受傷、抑郁難過。他們甚至冒險，在惡魔們離開城堡時，偷偷給她的牢房門留了一條縫，給她機會逃跑。

想到從前，莉莉絲頓時喘不過氣，忽然她為桑德的死難過起來。

“他看起來挺喜歡你，莉莉絲。”大蛇說，“而且他似乎很了解阿列斯特，也許可以為我們所用。”

“真可惜我現在什麼也不是，連個領主都很難算上，要是貝爾芬格醒來，我就得把位置讓給他。”

莉莉絲歎息，說起來貝爾芬格的看門使魔經常用紙鶴聯系她，貝爾芬格一時半會兒不像是會醒的樣子。

“雖然他看好我，但我知道自己的處境，我是個可有可無的惡魔，根本沒能力對抗坐擁一重地獄的阿列斯特。”

“莉莉絲，别急于苛責自己，雖然前路渺茫，但我們仍在路上，你一定能到達終點。”大蛇道。

接下來幾天，莉莉絲都廢寝忘食地工作，力圖在下一次會議前完成所有的工作内容。即使同時負責好幾件事，她完成地依舊出彩。

雖然她沒有索要獎勵，但是路西法依舊賞了她許多黃金珠寶。莉莉絲拿出一部分送到了貝爾芬格的宮殿，裝作自己真的是貝爾芬格的代理使魔。

同時事實證明，她不去救玻爾森的選擇是對的，據說他被聖殿一方抓捕後，不思悔改，試圖行兇越獄，天國代理人消滅了他。

這個消息讓莉莉絲高興了許久，畢竟，有什麼事比看到仇人悄然死去、而自己還好好活着更令人高興？

她期待着哪天阿列斯特也犯了錯，死在了強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