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是在自己的城堡醒來的，大蛇在她身邊。

“莉莉絲，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大蛇問。

“阿列斯特呢？他死了嗎？”莉莉絲坐了起來，第一時間問。

“……阿列斯特已經逃離了地獄，不知所蹤，但這件事必須先放下。”大蛇回答，“眼下最要緊的是，路西法陛下讓你醒後立刻去找他。莉莉絲，他看起來很生氣，你一定要積極認錯。”

那時，路西法指揮惡魔把莉莉絲帶到這裡，便離開了。剩下惡魔面面相觑，還你一言我一語讨論着：

“在這座宮殿關起來？這明明是莉莉絲大人的家吧？這能算關嗎？”

“你懂什麼，陛下讓我們把她關在這裡，那便留在這裡，也許第九重地獄的牢房就是城堡這樣。”

“放下莉莉絲大人，快點離開吧。”

大蛇從回憶中脫離，看向莉莉絲。她點點頭，路西法的責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下了床，離開了城堡，前往第九重地獄的主殿。

主殿外圍，花田依舊絢麗燦爛。她走入宮殿，路西法仍舊坐在辦公桌前，但是面色陰沉，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吾王路西法陛下。”莉莉絲單膝跪下，伏下身子朝他行禮，比往常要低，因為是來認錯的。

“起來吧。”路西法道，“莉莉絲，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嗎？”

“我……不應該違反地獄的規則，與阿列斯特互相殘殺。但是吾王，是阿列斯特先偷襲我，要置我于死地。”

路西法搖搖頭，又反問：“我特意晚了三天才趕到？你為何沒有擊敗他？”

……沒擊敗阿列斯特？路西法是因為這個生氣嗎？莉莉絲想着。

“兩次機會，你都沒有成功，還讓自己如此狼狽。”路西法補充。

莉莉絲眼珠一動，思索起所謂的兩次機會，一次是跟阿列斯特等魔前往天堂，還有一次是不日前跟阿列斯特的決鬥。她忽然想起來，那日宴會他提醒自己，對手可能不隻有天使，要好好把握。

路西法是有意讓她殺阿列斯特？難怪，他明知她跟阿列斯特有仇，還把他們安排在一起去天堂執行人物。也難怪，在跟阿列斯特決鬥的三天三夜中，衆魔隻是圍觀，沒有阻止。

她回答：“也許我還不夠強，而且，您不允許衆魔互相殘殺。”

“不，你動手前已經做足了準備。”路西法否定了她的說辭，“你既有動手的理由，也有與阿列斯特匹敵的實力，還成功把他打傷，為何你最後關頭猶豫了？”

據說彼時戰況激烈，莉莉絲突然呆滞了幾秒鐘，遭到了阿列斯特的瘋狂反擊。但好在她身體構造特殊，并沒有緻命之處。

但她從呆滞中恢複神智打傷阿列斯特後，卻又遲疑了。

“我……隻是想到過去的事。”

“所以你就因過去的事動搖，才躊躇不定、錯失良機？”

“是這樣……”莉莉絲承認，她當時應該立刻脫離夢魇，而不是為幻象駐足。

“也許，你還在迷戀過去，迷惘未來。”路西法站了起來，“告訴我，莉莉絲，你真的準備好加入地獄了嗎？”

莉莉絲無法回答，地獄帶給她無盡的痛苦，也讓她浴火重生，也是如今身為惡魔的她的歸宿。在地獄許久，她總在不停地幹活，但從不知道自己想在地獄獲得什麼。她内心總有一個疑問，即使真的能一步步往上爬，那之後又該做什麼？那之後又有什麼意義？

“身體和力量的重塑并不代表你已經重生，過去了兩千多年，你與從前并沒有多大的區别。想要繼續留在地獄，必須割舍從前弱小的自己，不再向往光明，而是面對虛無黑暗的深淵，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當然。”莉莉絲回答，“除了地獄，我還能去哪裡？”

“如果你真要留下，那我希望你記住你今日的失利。”路西法踱步離開，聲音像一道幽靈，“殺敵時沒有下定決心，銘記痛苦卻又畏懼，陷入困境但孤立無援……對于你來說，内心的躊躇才是弱點，你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學習。”

“是。”

說了許多，路西法背過身去，開始宣告她最後的判決。

“作為地獄之王，我需要判決你和阿列斯特離開地獄，你不會有特權，這是我成為地獄之王時與衆魔的約定。”

“作為你的上司，我需要你殺死阿列斯特證明自己，否則，出現更強大的敵人或是更大的危機，我怎麼信任你？”

“而作為堕天使路西法，我要看看你究竟有沒有做好準備加入地獄，如果沒有，我想以你的個性，你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保護或施舍，那你仍是一個弱小并且孤獨的惡魔，在地獄，每天有成百上千這樣的存在死去，你也終究不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