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特别完美，但是跟從前保守的黑袍、包住頭發甚至臉的頭巾比起來，簡直是巨大的進步。

莉莉絲無言，這好像是路西法第二次提到她的審美，也許以後她要多多注意，天使總喜歡美麗的事物。

她微笑着把手放在路西法手上，手被他輕輕握住，像是蝴蝶翅膀扇到掌心。她登上旋梯的轉折平台，看向油畫，問：“陛下，您在看加冕儀式的油畫？”

“嗯，很久沒看到阿撒茲勒了，他一直在外讨伐拜耶利殘黨，我們都很想他。”

“阿撒茲勒英武非凡，想必很快就能得勝歸來。”莉莉絲勸慰，但話雖那麼說，她不禁懷疑起這真的需要在外追殺幾百年嗎？

“你找我有什麼事？”

“吾王，貝爾芬格大人既蘇醒，日後便無需代理使魔了吧？”

路西法這才想起莉莉絲的職務一直是代替貝爾芬格，他道：“确實……你該換個職務了，我記得地獄職務管理一直由薩麥爾負責。”

“薩麥爾公爵已經休假了，現在是我暫替他的職務。”莉莉絲又不覺妄想，“我可以自己給自己一個官職嗎？”

她自己申請職位，自己審批申請，再自己同意審批？

“理論上可以。”路西法點點頭，頗為認真地回答了她的玩笑話，“你想升到什麼職位？”

莉莉絲公爵！她想，但她說：“等薩麥爾公爵休假結束再确定吧，我先完成好他的職務。”

“薩麥爾的工作想必也不多……”

……不多？你是認真的嗎？清單足足有幾十一百米！她震驚地看着路西法，深感敬畏，不愧是天堂、地獄頭号工作狂，以一人之力讓衆魔廢寝忘食打工的大魔王。

“我手下也缺人，之後你願意來當我的直屬下屬嗎？”

“當然願意！”莉莉絲非常贊成。

“那好，你有空的話，可以到我那先熟悉工作。”路西法打算，将剩下的文書工作都交給她處理，他最近也忙得有些頭疼。

“……好。”莉莉絲略顯遲疑，總覺得，自己接下了什麼苦差事。

路西法舉杯喝了一口紅酒，便倚在黃金欄杆上，低頭看着大廳。莉莉絲也看去，這個位置将宴會大廳一覽無餘。

埃斯蒙德朝兩人熱烈揮手，還拉扯周圍惡魔讓他們看，神氣得像剛說好一門絕佳親事的媒婆。

路西法隻是朝他淡然一笑，莉莉絲則嘴角抽搐：“一百年了，埃斯蒙德還這麼倔強？就算惡魔之間真是情人，維持關系一百年的都很少見。而且，我看他身邊的女伴幾天就換一個，他為什麼對撮合别人如此熱情？”

莉莉絲不覺想，似乎從沒看到路西法身邊有異性伴侶；再往寬一點想，同性伴侶似乎也沒有；再再寬一點，連活的伴侶、寵物都沒有。

……不愧是晨星天使，淪為地獄的堕天使依舊那麼潔身自愛。

路西法輕輕搖頭：“也許将來他會後悔痛苦的，他用自己最珍視的‘愛’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别人。”

“也許，他會變的，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個人走近他的心裡，然後他的世界便被徹底改變。”

莉莉絲幾乎是下意識回答，她覺得這番話很耳熟，是誰說的？思索了一番，想到是屋大維娅跟她說的，那位羅馬的貴族小姐，因為深愛着家人，所以甯願自己默默忍受婚姻的禁锢、内心的痛苦。

她答應要回去看屋大維娅，卻沒有做到。意識到自己的内心并不痛苦，隻有一點點遺憾時，她竟然隐隐有些譴責自己。

“你會變的，某天會有一個人或一些人走進你的心裡，然後你自己的世界便被徹底改變。”

屋大維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莉莉絲忽覺得她說得對，自己确實改變了，雖然說不出是在哪裡。

“但願如此。”路西法輕聲道。

他瞥見了莉莉絲的手腕上，那條纏繞的黑色小蛇，它跟莉莉絲似乎是結交許久的老友，還一起墜入原初血海後重生。他跟它金色的眼睛對視，那其中有一圈美麗的紋路和複雜的符文。

……上帝的詛咒？他愕然發現。上帝隻詛咒過一個惡魔，那是天堂的第一個堕天使撒旦。但撒旦不是已經徹底消失了嗎？為什麼屬于他的詛咒還留存于世？

小蛇閉上眼睛，蠕動了一番，蜷在莉莉絲的手腕上睡着了。路西法伸手捏了捏眉心，不再想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