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有些緊張地眺望着遠處,又看了看身後還在撲蝴蝶的大寶,有些憂愁地問道:“爹還沒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一旁的陳雍容寬慰道:“放心吧,有大殿下在,不會有事的。”
“大表哥?”林婉兒微微一愣,疑惑地問道:“怎麼還用得着大哥……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她雖然不涉政事,但也知道若隻是一般的送行,必然不會耽誤太久,更不會讓大皇子也一起出面。
陳雍容拍拍她的手,寬慰道:“你放心,有我在呢,不會讓義父大人出事的。”
林婉兒也握緊了她的手,與陳雍容對視許久,這才道:“我怕……爹他放不下我和哥,肯定還想着再回京都,可是舅舅的心思沒那麼簡單……”
陳雍容沒想到林婉兒自己竟然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好道:“到底義父大人多年來一直為國出力,又是你的父親,陛下興許不會這麼絕情。”
林婉兒隻是輕輕地歎了一聲,怅然道:“袁先生當街刺殺的事情,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我想……應該是母親做的,除了陛下,也就隻有她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地往父親麾下塞人。若是爹真的出了事,我哥他……”
盡管自出生以來都是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但林婉兒怎麼會不向往有父親母親陪伴自己的生活,隻是她生在這樣的家中,隻能學會自己長大,小心翼翼地立足世間。在她心裡,父母不和、形同陌路,也好過反目成仇、水火不容,她永遠都不想看到這一幕,可是卻還是發生了。
陳雍容見她眼中隐隐有淚花,伸手摟着林婉兒,道:“沒事的,長公主若是真的對林相心有成見,也不會相安無事這麼多年,這恐怕是陛下的要求,隻要義父大人同意,想必陛下也不會過多為難有功之臣。”
畢竟之前已經有一個告老的京都府尹被山匪劫殺,如今連宰相都要步其後塵,恐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嗯……”
陳雍容拍拍林婉兒後背,道:“隻要我和範閑還在京中,義父大人必然能夠長命百歲。之後若是有機會,我想辦法去買下範府附近的宅邸,我們也能毗鄰而居。”
林婉兒搖搖頭,道:“如今我哥已經住在範府,有範公子多多照顧,總不能連我也麻煩你們。”
陳雍容摸摸她的臉頰。“我們兩個義結金蘭,就是真正的姐妹,又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照顧你便是我分内的事情,隻要有我在一日,就要讓你和大寶平安一日。”
林婉兒看着她,隻覺得一切似乎都還和小時候相似,隻要陳雍容站在她的身邊,她便什麼都不怕。
大寶原本在撲蝴蝶,轉過身見林婉兒眼中含淚,有些奇怪地問道:“咦?婉兒你怎麼了?”
林婉兒急忙擦了擦眼淚,道:“風有些大,眯了眼睛。”
大寶急忙跑到妹妹身邊,道:“我幫你擋着風,這樣就吹不到你了。”說完還不忘提起手中的袖子,似乎要将所有的風都擋在林婉兒身外。
林婉兒見他這樣,破涕為笑,道:“有你和雍容在,已經好多了。”
三人說話間,不遠處已經有一隊車馬緩緩駛來,正是林相回鄉的馬車,車邊還跟着幾人,為首的則是大皇子和範閑。
林婉兒看向身邊的大寶,開口道:“哥,我們朝那兒磕個頭吧。”
大寶歪了歪頭,“為什麼啊?”
“突然想磕……哥陪我磕一個?”
“好!”
陳雍容見這對兄妹對着林相的馬車磕頭,望向遠處,果然看到林相掀開了簾子,她鄭重地擡手作揖,起身時果然看到林相微微颔首,恐怕此時心中已經是悲喜交織了。
馬車停留片刻,陳雍容見範閑靠近車窗,興許是在和林若甫說話,過了一會兒,馬車才繼續行駛,隻是這次再沒有多餘的人護送。
大皇子和範閑騎馬回來,大寶見狀立刻跑了過來,道:“小閑閑!你剛剛是去幹嘛呀?”
範閑笑了笑,道:“護送一位老師而已。”
“原來是這樣。”
範閑見他恍然大悟,笑着問道:“大寶不是說要給郡主做一個花環嗎?花環呢?”
大寶哎呀了一聲,懊惱地說道:“我忘了!我現在就去做!”
待到大寶跑到一邊摘花,陳雍容這才開口問道:“怎麼樣?”
範閑微微颔首,“東西已經交給我,應該不會有事了。”
林婉兒這才松了一口氣,擡手擦了擦眼淚,道:“那就好……”她看向範閑,道:“這次如果沒有範公子,我爹也不能平安返鄉,是我欠範公子一條命,日後我一定報答。”
範閑笑着擺擺手,道:“世伯多次指點我,也算有師生之誼,更何況以後都是一家人了,說什麼報答不報答的。”
林婉兒和陳雍容對視一眼,還是道:“雖然是一家人,但一碼歸一碼,範公子照顧我哥的恩情,我也會一并記住。”
範閑見她這樣堅持,也明白林婉兒如今是想強撐着照顧好自己的家人,道:“郡主這樣說,我也就不客氣了。”
大皇子掃了三人一番,道:“行了,都是一家人,以後該改口叫姐夫,怎麼都還這麼見外。”
林婉兒看了看範閑,還是沒喊出來“姐夫”,隻好轉口問道:“大哥怎麼在這裡?”
提起這事,大皇子也有些無奈,擡手一指陳雍容,道:“你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