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從來是不缺新聞的,而擁有瑪麗埃塔這樣的室友,寝室裡自然也是不缺新聞的,她這段時間總是在睡前才回到房間,然後以一句“梅林啊”作為開頭來講述今日的見聞。
起初莉茲還覺得研究密室的起源有點意思,但随着受害者的數量的增加,她實在不是很想再聽瑪麗埃塔波特長波特短了。不過是個低年級的孩子,怎麼就說得像十惡不赦的黑魔王一樣。
其他人仍然在搭腔繼續聊着,她便一揮魔杖放下床簾,把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縮進去,選擇早點睡覺。
聖誕季節即将來臨,冬日的寒冷也不再留一絲情面,莉茲覺得這蘇格蘭高地是一年比一年更冷了,除了上課時間,旁人幾乎見不到她出現在任何沒有壁爐的地方,她上課會踩點出現在教室,下了課會迅速消失,來無影去無蹤。
韋斯萊雙胞胎逮了她好幾次都失敗了,他們甚至懷疑她偷偷研究了魔法道具,可以在走廊上隐身。
而上周結束了假期前最後一節算術占蔔課以後,伍德也是有幾天沒見過莉茲了,加上最近溫室很缺人手,塞德裡克一到空閑時間就會被斯普勞特教授叫去幫忙照料曼德拉草,平時熱鬧的訓練場辦公室現在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本學年的魁地奇比賽已經進入冬休階段,訓練自然跟着暫停了,沒幾天就要回家過節,伍德無聊得把堆在桌上的近幾期魁地奇速報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前,可連冬窗的新消息都沒人可分享了。
門突然被推開,他興奮地擡起頭,又歎了口氣低下頭。
“這麼不歡迎我,可太讓人傷心了。”塞德裡克手扶着門框,微笑着搖頭。
沒等伍德回話,毛茸茸的一團便貓着腰從胳膊下面鑽了進來,聽聲音還帶着點愠怒:“你難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冷嗎,迪戈裡先生。”
晃了晃腦袋抖掉毛線帽子上的雪,莉茲拿下脖子裡裹着的灰色羊絨圍巾,身上的兩件鬥篷在進門時就自動飛到了衣帽架上,她徑直走向壁爐邊,拿出魔杖輕點了一下,木柴燒得更旺了。
“外面很冷嗎?”塞德裡克帶上門在桌子旁坐下,他剛從溫室那邊過來,身上隻套了一件薄線衫,本來拿在手上的厚鬥篷半路借給了偶遇的莉茲,他确實有資格反問這句話。
莉茲翻了翻眼睛,不願理睬他,靠着壁爐的她臉頰被熱氣烘得紅撲撲的,配上那頭亂蓬蓬的自然卷,像隻正在取暖的小動物。
連忙從口袋裡摸出兩個甘草棒棒糖,是斯普勞特教授剛剛送的,塞德裡克一個扔給伍德,一個抛給莉茲,又朝她笑了笑,意思是開個玩笑别生氣了。
“謝謝。”莉茲兩手接住了棒棒糖,撕開包裝紙把糖塞進嘴裡,含含糊糊道謝。
瞥見伍德手邊那期最新的魁地奇速報,她把糖拿出來指着頭版說:“聖巴黎想要的這筆轉會肯定會黃,凱恩帶的隊去年剛升級怎麼可能在冬窗放人。”*
“但是巴黎想要的不是萊莉·塔克嗎?”伍德皺眉。
“親愛的奧利弗,塔克可是半個馬賽人。”莉茲擠出一個笑容反駁道。*
這句“親愛的”對伍德果真有效,他立馬把眼神挪回報紙上,認認真真地吃着甘草糖。
說來也怪,莉茲實際上不是個魁地奇狂熱愛好者,甚至因為長年被米歇爾嚴格要求,她對此顯得有些排斥。但是每一次隻要伍德在場,她都一定會接他的話茬聊到底,若是倆人因此有了分歧的話,她更是一點不相讓,非要争下去不可。
多次在現場旁觀的塞德裡克難免誤會,他們這吵的哪裡是什麼魁地奇,簡直是欲蓋彌彰。
吃完了一根甘草糖,莉茲把最後一點嚼得嘎嘣響,順便清了清嗓子:“我今年聖誕節要留校,約定好的禮物就暫且擱置到明年吧。”
說着她又停頓了一下,看向塞德裡克說:“也不對,之前比賽時我拜托媽媽幫我跟塔克要了球衣,可她忘在辦公室裡了,至于給奧利弗的簽名照也一樣,隻能等他們從意大利回來再說。”
“我怎麼覺得好像被剝奪了拆禮物的樂趣,你說是吧?”塞德裡克又是一笑,伸手拍了拍伍德肩膀。
“奧利凡德先生也不在倫敦嗎?”伍德知道莉茲的脾氣,隻要爺爺在家,她是絕對不會不回去的。
她傷腦筋地點了點頭,按着眉心回道:“希望你們永遠不會懂意大利人的平安夜家庭聚會。”
在摩德納的親戚不知為何今年偏要邀請他們一家一起過節,莉茲很小的時候見過他們一次,那亂糟糟的廚房還有鬧哄哄的餐桌,至今都像是夢魇一樣,好在米歇爾沒有太殘忍,她給了她留校和去意大利兩個選擇,唯一的要求是不允許她再去找塞西爾。
聽說這段時間塞西爾的名聲更加不好了,許多風言風語傳出來,獨身的年輕女人成夜地混迹在酒場,值夜班回家的小奧利凡德還在破釜酒吧後巷裡看到拿着酒瓶子倒在台階上的妹妹,他實在是恨鐵不成鋼,甚至把她先前送來的禮物都丢出了家門。
沒人知道她酗酒又瘋癫是因為什麼,仿佛那年她從布萊克家的葬禮哭着回來後,塞西爾就再也沒清醒過。
盧平偶爾會擔心她真的要凍死在倫敦的冬夜裡,隻能不情不願地把她扛回公寓,房間總是亂糟糟的,櫃子上還擺了不少瓶威士忌,聽她說基本都是從阿拉斯托·穆迪那兒順來的。
什麼人能從瘋眼漢手裡拿東西,太匪夷所思了。
要不是鄧布利多足夠信任她,盧平其實不太樂意和她打交道。
沒過多久,莉茲收到塞西爾的聖誕禮物的那天,是大家回家的日子,前一天晚上晚餐後她跟塞德裡克在禮堂裡下巫師棋,準确說可能是她跟塞德裡克加伍德再加帕特裡克三個人一起下。
她輕輕松松,一步一城,三個男生絞盡腦汁也沒能占到上風,明明坐在對面的是塞德裡克,但是更專注的倒像是伍德。
早晨發車前,帕德瑪是最後一個離開寝室的,她有條裙子怎麼都塞不進箱子裡,莉茲用魔杖幫她把行李箱變高了一英寸才搞定。
等到房間裡隻剩莉茲一個人時,她盤腿坐在床上拆開了禮物的包裝,裡面是一雙漂亮的羊皮靴子、一盒随聲聽的電池,還有幾盤新的磁帶,是莉茲沒聽說過的樂隊。
Queen?
真奇怪。
她試穿了一下新鞋子,在房間蹦蹦跳跳、走來走去的,手上拿着塞西爾寄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