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為先前在海島上的母女談話實在不算愉快,這個假期米歇爾決定不再考慮莉茲的意見,哪怕她聽聞丈夫的妹妹,那位倫敦市内遠近馳名的瘋女人塞西爾最近并不在英國,米歇爾還是不能放心讓女兒留在家裡。
前段時間有人說看到塞西爾在隐藏街和一個邋遢的男人拉拉扯扯,後來又有人說她代表魔法部去羅馬尼亞同馴龍師談什麼項目還被火龍抓傷了後背。總而言之,她大概短時間内不會出現在莉茲面前了。不過米歇爾知道女兒莉茲遠遠比她看上去要叛逆得多,也知道她偷偷借了别人的貓頭鷹和她崇拜的姑姑通信,但自己若是再管教得過分一些,莉茲一氣之下溜出門就更麻煩了。
因此米歇爾隻能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及在離開倫敦前做好随時把她帶在自己身邊的準備。
暑假剛開始的時候,莉茲以課業太多為由在奧利凡德魔杖店裡躲了一個星期。魁地奇世界杯賽開幕在即,英格蘭隊的主力守門員剛剛出院,米歇爾需要花很多精力在球隊上,暫時理會不到她的事情。可盡管如此,莉茲每天都會收到媽媽傳來的郵件,要求她蓋上特質的章戳,确認她留在對角巷而不是去了什麼巴黎或者是其他地方。
她本來是找了個借口不願跟着媽媽去旁觀英格蘭隊的隊内訓練賽,沒想到這才第五天,除了天文學課那份按照特定日期撰寫的觀星周記,莉茲已經寫完了全部的假期作業,連斯内普教授布置的都超前完成了。
倒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們留的作業太少了,誰讓店裡的生意冷清,爺爺又去德國拜訪了老朋友,和被禁足在家沒有任何區别的她把一本五百多頁的麻瓜作者寫的小說從頭到尾翻看了兩遍,還把店裡的架子前前後後擦了四五遍,櫥窗台上甚至擺了一排她刻好的木頭人偶。她實在找不到任何有意思的事情來做,隻好埋頭寫作業。原以為還能寫幾封信來消磨時間,誰料到不僅塞西爾沒有回複自己寄出的兩封信,伍德也沒有給她寄信,明明離校前時每天都會傳來一封寫滿了訓練項目的信,怎麼假期開始之後隻有第一天那封簡短的“替補選拔也落選了”,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雖然有些話她不會在信裡和他直說,但是她覺得像是奧利弗·伍德這樣的選手,他不可能會看不清英格蘭隊目前的形勢。六月中旬他被提前召進青年隊的确是因為首發守門員的突發傷情,所以起初的替補轉正了,他就晉升為了替補。可既然現在首發可以歸隊,伍德自然會變成今年這一屆魁地奇世界杯的棄子。
“但我不認為奧利弗你的努力是個笑話,米歇爾的決定當然也沒有錯,她眼裡隻有球隊和比賽沒有你不是因為你的能力,隻是因為你是新人,主教練冒不起這個險。她能在普德米爾破格講未成年的你塞進一隊大名單,證明你已經非常厲害了……”
這樣說合适嗎,她寫壞了好幾張信紙都沒能寫出最滿意的回信,或者說他需要聽這種沒有人情味的解釋嗎,這看起來像是自己在為了媽媽辯解似的。況且莉茲也覺得三十多歲的老将作為隊伍主心骨肯定是缺不得的,但他的反應也比不上伍德,強行讓他首發是好的選擇嗎。
猶豫了許久,她換上了一張新的信紙,隻寫上了一句:“去他的英格蘭隊吧!”
後來不知是不是青年隊的訓練太過忙碌,還是伍德這個木頭腦袋還沒能轉過彎,反正他們之間就這樣暫時斷了聯系。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數着小組賽開始的時間,數着自己還剩幾天要跟着米歇爾一起離開倫敦,總覺得有股心裡有股憋悶的情緒不知如何發洩。
莉茲搞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才這麼上心,左右不過是魁地奇比賽而已,去不了國家隊就打不成比賽了嗎,打不了先在U20世界杯上露臉,成天想着一步登天的家夥到底有多愚蠢,而且又不是她淘汰他的,憑什麼不理自己。
可惜她這場悶氣沒機會生太久,青訓場地離英格蘭在此次魁地奇世界杯的駐地很近,剛在房間安頓下來,米歇爾就拉着她去了隔壁報道。被迫換好裝備的莉茲拿着飛天掃帚一臉不情願地站在場外,和正好列隊進場練習的青訓隊擦肩而過。老隊員們都不是第一見莉茲了,她這些年幾乎是在青訓營裡長大的,他們和她揮手打招呼。而聽着前面的隊友在說“米歇爾二代又來陪咱們訓練了”,此時走在最後的伍德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女孩。
有多久沒見過她了,他竟然一瞬間忘記了,似乎從他沉浸在魁地奇訓練之後就已經忘記了時間。她把頭發綁在了腦後,卷卷一團像是兔子尾巴,看上去似乎瘦了一些,也長高了,伍德後知後覺地回憶起那封從上周起就說着一定要寫完了寄出去的信,又在她沉默着向這裡走來的時候窘迫地低下頭,她站在他身邊,卻特地隔了一個人的間隙,他想她一定是生氣了。
“莉茲……”
在訓練的哨聲吹響前,伍德嘗試着和她搭話,不出意料統統都被無視了。等到整場魁地奇練習賽結束,莉茲被大家圍在中間,你一句我一句打聽着小組賽的消息,問她之後有沒有機會見到愛爾蘭隊的林齊,他們想和他換球衣,還問她有沒有決賽的貴賓邀請票,能不能帶他們也去見見市面。
她皺起眉頭不願搭理任何人,又實在沒辦法從這一群大個子之間鑽出來,便放棄了掙紮站在那兒任由他們在自己耳邊叽叽喳喳。一直被擋在外圈的伍德總算憑借着自己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突破了重圍,他伸手緊緊抓住莉茲的手腕,再次使出了求饒的眼神,用眼睛無聲表達着“你原諒我吧”,毛茸茸的腦袋配上這個表情成功逗笑了莉茲,她反手去牽他的手,二人手心相貼,接着十指緊扣在一起。
倆人鑽進了看台下方躲開了所有人,這裡空間狹窄,伍德必須貓着腰,莉茲挨着他的肩膀回頭看他的眼睛,故作生氣地說:“你還記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