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連綿直到火車駛過霍格莫德村的時候都還不見停止,窗外的天空黢黑看不到一點亮,隻有拉着簾子的包廂内透出昏黃燈光隐約了照亮了周圍的樹林。秋叫醒了打着瞌睡的瑪麗埃塔,就快到站了,得去換巫師袍了,拉開包廂門時剛巧撞上回來的莉茲,她嘴裡含着一根甘草棒棒糖,手裡還抓着好幾根。
“這個是你的,”莉茲特地從裡面挑出了一根貼着紙條的塞到秋的口袋裡,“剩下的我們分掉吧。”
秋臉頰一紅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抱着巫師袍快步走向前,瑪麗埃塔立馬也拿過一根糖追了上去,同時還說着:“哎呀迪戈裡又給你寫什麼了?”
莉茲進門和坐着的佩蒂爾姐妹倆打了個招呼,把糖輕輕抛給她們,接着便轉身踮腳去夠自己的行李箱,打開鎖扣拽出了放在最上層的巫師袍。這是出發前新做好的,舊的那件袖子短了不少,她終于是在這個暑假迎來了自己青春期遲到的最後一次發育,身高抽條了兩英寸,胸圍漲了一些,陪了她快十七年的嬰兒肥消失了一大半,她再也不會被不熟悉的同級生認成是低年級學生了。
穿上新巫師袍的時候莉茲還在心裡想着,原來十七歲來得這麼快,下月初到來時她就會脫離魔法部的監管成為可以自由使用魔法的成年人,時間可真是奇妙。
不一會兒火車便靠站了,女生主席傑姬沒叫得住幾個不聽話的新生,他們一溜煙竄出車門,在濕滑的地面上仰面摔倒,撞到了彼此的鼻子,有個男孩的鼻梁當場就歪了,鼻血流出來弄髒了衣領。她隻能和準備領着新生去乘船的海格說明了情況,然後向剛從前面一節車廂走出來的莉茲揮手示意,想讓她帶着男孩去一趟校醫院。
這麼不湊巧被傑姬抓了壯丁,莉茲也不好拒絕,便點了點頭,她摸着在叫喚的肚子,希望自己趕到禮堂的時候還能吃到一份小羊排。
好在龐弗雷夫人對這些小磕小碰的治療早已爛熟于心,僅僅用了一個簡單的咒語就幫男孩止住了鼻血,隻是修複鼻梁的過程還是有些殘忍,莉茲偷拿了兩粒棉花球塞進耳朵裡後退了兩步,男孩慘叫的聲音還是穿透了她的耳膜,震得她太陽穴有點抽痛。
穿過走廊回禮堂的一路上,男孩都在低聲抽泣,莉茲其實很想提醒他,按照姓氏首字母來看他大約是最後一批參加分院儀式的新生,這幅表情可是會長時間留在同級生記憶裡的。然而莉茲也不算是個擅長安慰人的高年級,雖然戴着級長徽章,但真要去關心其他人,那還不如讓她去打掃貓頭鷹棚屋。不是她不願意做好人,隻是她知道自己很難說出合時宜的好聽的話。
猶豫了一陣她摸出了口袋裡最後一根甘草棒棒糖,上前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嘿,格雷厄姆,我現在需要你深吸一口氣。”
等他轉身時,她一邊擦掉他的眼淚,一邊把糖放在他的手心,繼續說:“看到那扇門了嗎,一會兒你要一個人走到最前面,當麥格教授将分院帽戴在你的頭上之後,它會将你分進最适合的學院。所以,你要以最真實的模樣面對它,無論是展現出你的智慧或是你的勇敢還是你的野心與慷慨。”
她又舉起魔杖清理了他衣領上的血漬,弄幹了他濕漉漉的頭發,最後問道:“那麼普裡查德先生,你準備好了嗎?”
“準……準備好了。”男孩點頭,禮堂大門緩緩開啟,他進門前回頭又看了莉茲一眼,她仍舊是面無表情、一臉波瀾不驚的模樣,但貼心的鼓勵話語卻留在了他心裡。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方,莉茲悄悄走到了拉文克勞長桌找了空位坐下,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就有人突然從後戳了戳她的臉頰,她應激似的瞪圓了雙眼向左轉身,發現罪魁禍首滿臉笑嘻嘻的喬治正在右邊看着她:“兩個月不見,小古闆女士可真冷淡啊。”
“兩個月不見,您二位也是一點都沒長大啊。”莉茲不甘示弱回道。
“怎麼連帶上我了?”弗雷德也加入了對話,“小古闆女士這不公平。”
“你們血脈相連、一心同體,沒什麼公平可言,”莉茲說着伸出手指同時戳了一下倆人的臉頰,“這才叫公平。”
這時候分院帽喊出了“拉文克勞”,莉茲身旁的同學們高聲歡呼着,打斷了三人的玩鬧,也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宴會上。
格雷厄姆小跑着走過她身後:“謝謝你,莉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