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沒有等到晚宴時間開始塞西爾便匆匆離開了禮堂,費爾奇甚至都沒有在教師席為她多準備一把椅子,她似乎隻是和鄧布利多教授打了個照面說了兩句話,然後又四處張望像是在找誰似的,當穆迪拖着不太靈光的腿挪到座位邊時,塞西爾彎腰低聲提醒他辦公室門口的蘋果酒記得要喝,沒等對方回話她已經邁開步子消失在了長桌之間。
穆迪的假眼在眼眶裡轉了好幾圈,定格在了女人的身上,他也仿佛若有所思,沉默地擰開自己的酒壺喝了一大口,整個人抽搐着抖了兩下,再次擡頭時他又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視線,拉文克勞的桌子旁那位頭發卷卷的奧利凡德正目不轉睛地死死看着自己,從第一天上課時她就一直是這樣的眼神,她看得越是認真,他就越是摸不透一個小姑娘的想法。
隻見她緩緩低下頭切開一塊羊排把嘴裡塞得滿滿的,前一秒思考的表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對面的布斯巴頓學生大約是對她這略顯粗魯的吃相有點不滿,拿起刀叉慢條斯理把肉切成小塊,擺出演示的姿态吃給她看,同時嘴裡還和一旁的戴維斯用法語嘟囔着什麼“我們那裡的學生可不會這樣”之類的話。
很顯然,平日裡與莉茲總是不對付的羅傑·戴維斯可不會放過這種嘲諷的好機會,他仗着自己那四分之一法國血統,同那位男生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了起來。莉茲毫不在意,繼續咀嚼着嘴裡的烤肉,不過無意冒犯她有時候真的很好奇,戴維斯真的是喜歡女生的嗎,還是說他說法語就一定要用上這樣的語調。
對比起來另一邊坐着的女生們反而好相處得多,她們剛坐下時兩個人貼在一塊兒喊着太冷了,莉茲捕捉到了自己能聽懂的一些簡單詞彙,将口袋裡那枚喬治送給自己用來取暖的發熱龍蛋拿出來遞了過去。個頭高一些的女生一頭淺金長發在禮堂漫天的燭光下更像是透着耀眼的銀,她禮貌地道謝,看着龍蛋裡隐隐約約真的有小龍的影子,又有些擔心地不敢伸手。
“這不是真的龍蛋,”莉茲解釋,“是魔法道具。”
“非常謝謝你,我想我們不需要的。”女生婉拒了莉茲的好意,又補充道,“但是這很有意思,制作的人應該很厲害吧。”
“确實是挺厲害的。”莉茲點了點頭,又把它塞回了袍子内袋裡,順手把熱騰騰的法式雜魚湯往她們那裡推了推。
月亮升到當空的時候,晚宴也接近了尾聲,莉茲趕在最後的時刻吃完了第三份奶凍,如果有的選的話,她還是希望多來一塊南瓜撻,畢竟這可是萬聖節。她放下的勺子的瞬間,鄧布利多教授也站起了身,他稍稍一擡手,各個學院長桌上的碗碟刀叉便憑空不見了,連桌子都被擦得發亮,這麼多年被霍格沃茨的學生們折騰出的坑坑窪窪也一并磨平,摸起來宛如重新打了蠟。
這等修複能力果真是令人羨慕極了,莉茲下意識去摸手邊本來應該存在着的一個老舊痕迹,這還是她剛進學校那年班克和其他貓頭鷹在這裡打架留下的劃痕,最後它們都因為米歇爾寄來的那封吼叫信遭了殃,而莉茲也因此一“信”成名,成了全校人盡皆知的米歇爾二代,一個因拒絕了提前加入拉文克勞魁地奇校隊而被媽媽寄了吼叫信的新生。
完了,想到這裡莉茲的臉色又變了,她手上除了那封自己想扔進壁爐裡燒掉的青訓邀請信,還有蓋着普德米爾聯隊郵戳的另一封信件。是的沒錯,正如米歇爾先前在提醒過的那樣,明年克魯姆就要正式簽職業合約,她希望莉茲能抓住今年的機會幫普德米爾拿下這位超級新星。
擡頭看了一眼在斯萊特林桌子那兒被衆星捧月的威克多爾·克魯姆,莉茲搖了搖頭,連鄧布利多教授講的所有關于三強争霸賽的事情都聽不進去,何況她還惦記着來無影去無蹤的塞西爾,明明說着會在晚宴見面的,結果又是一場空。于是就這樣悶悶不樂地等到了争霸賽開幕結束,莉茲好像和所有的同學都不在同一個空間一般,她在思索怎麼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完成米歇爾的任務,而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談論即将被放在門廳能夠選拔出真正勇士的火焰杯,還有那條鄧布利多教授強調的年齡線。
被這陣喧鬧吵得太陽穴隐隐作痛,莉茲為了躲清閑悄悄跑去了老地方,自打伍德畢業,加上今年的魁地奇比賽被全部取消,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來過球場旁的那間辦公室裡,熟門熟路打開被鎖着的木門,裡面那個移動的黑闆上還留着伍德先前寫的世界杯小組賽賽程,被擦去了一半,英格蘭隊的标志還清晰可見,長桌與椅子上都落了灰,門打開時冷風吹進來,揚起的塵埃惹得她在原地打了個噴嚏。
“希望壁爐裡還有柴火可用。”
身後突然想起了誰的聲音,她揉了揉鼻子轉過身去,笑得一臉燦爛的塞德裡克拿着一大袋巧克力糖果,橙色的布袋子上畫了一隻幽靈,正在飄來飄去。
“哦,你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秋說你今晚好像心情不太好。”塞德裡克在莉茲還沒說話的時候就自顧自做了解答,說着他先關門而後放下糖,最後舉起魔杖對着壁爐念了一句咒語,柴火被點燃,暖意很快在室内升騰起。
“你知道做好事太多反而很怪異吧,”莉茲露出了遲疑的表情,但從袋子裡摸出巧克力的動作又很自然,“萬聖節沒有宵禁,你還不如去享受自己的戀情。”
“我就這麼像見色忘義的人嗎,可太讓人傷心了。”塞德裡克饒有興緻盯着黑闆上伍德的字迹,“奧利弗那會兒還以為自己能在世界杯上場比賽。”
“四年以後也才到職業黃金期而已,他才剛開始走這條路,急什麼。”莉茲說的不帶一點遺憾,“我倒覺得更可怕的是下一屆我和他會在一起打魁地奇。”
“對我來說就不可怕了,我能一次看兩個好朋友打世界杯,這種機會一輩子能有幾次?”塞德裡克明知莉茲對打職業這件事如臨大敵,卻故意調侃着說。
“迪戈裡先生嘴下留情别咒我,”莉茲又拿了一顆糖再次搖搖頭,“這種場面還是别期待了,看不到最好。”
“其實我也很好奇,要是你小時候故意搞砸幾次,米歇爾女生會不會就放棄讓你接班了。”塞德裡克伸手讓她扔一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