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看向她,握着飛天掃帚的手微微顫抖,試探性的語氣透着并不明顯的局促,這一切反而吹散了秋自己心底裡的一些情緒,一邊向前走近,一邊自然地說着:“但我們隻有兩個人,怎麼辦呢?”
“那兩個人就玩傳接球吧,”莉茲将手裡的掃帚扔到一旁,把鬼飛球在手裡盤了兩圈,“先前奧利弗教過我一種麻瓜的運動,應該是叫……”
“足球。”秋低下頭微微一笑,搶先說了出來。
“沒錯,足球,我覺得那挺有意思的,”說着莉茲昂起頭先将鬼飛球用膝蓋頂起,接着又用腳面停住球,“那麼準備好,我現在要踢給你了。”
這過人的球感經常讓秋驚歎不已,為什麼動作會如此輕易和靈巧,過去的秋幾乎每次都要将“太厲害了”說出口,盡管旁人總會用“因為她是米歇爾二代”來解釋莉茲的與衆不同,可是秋始終認為那不太公平。
好在伍德與塞德裡克兩個人從未在秋面前這樣說過,他們第一次提到莉茲就是在秋收到霍格沃茨錄取通知書的那個夏天,那時他們二人剛從學校回來過暑假,塞德裡克一見到秋就笑着說奧利弗一路上都在生悶氣,火車的燃料用的一定是他的怒火。
而伍德也很快接下話茬,撇着嘴說離校前最後一次魁地奇練習中竟然被一個拉文克勞姑娘連進了三球,而她甚至還不是校隊的正式成員,他覺得這肯定是帕特裡克的報複。同一時間塞德裡克便在一旁補充說帕特裡克要是真想報複,一開始就會讓那麼厲害的姑娘加入校隊了。
這一秒的落日餘晖照在那雙銀白色的眼眸中,也讓秋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莉茲的那天,開學晚宴結束後她和瑪麗埃塔不小心與其他的同屆生走散,在陌生的校園裡兜了好幾圈才被當時的級長發現,領着她們回到了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大門被打開的時候,莉茲正拿着一本書坐在中央的沙發上,低着頭安靜地在閱讀,她亂蓬蓬的卷發看起來軟綿綿的,秋一直想那應該手感很好。
站在台階上的級長叫了她的名字,她便放下書站起身,沒有問為什麼遲到了,也沒有問為什麼會亂跑,莉茲隻是指着樓梯的方向說她們的寝室就在拐角第一間,行李很早就送到了,然後轉身直接走開,并沒有等她們跟上來。
她的冷淡一度讓瑪麗埃塔很是訝異,因為這被當作了一種不禮貌,但秋卻注意到了在枕頭旁擺放的學院領帶和徽章底下放着一張手繪的地圖,标注着去各個教室的最快路徑和樓梯變動的時間與規律。
可惜的是第二天醒來時秋沒有來得及同莉茲說聲謝謝,她很早便起床離開了寝室,後來就沒再提起過這件事,而秋也是過了好些日子才發現莉茲其實就是那年夏天時伍德經常提到的那個姑娘。
現在的自己與莉茲在球場上,讓鬼飛球在彼此之間傳遞,時不時有笑聲,就像每一個曾經的時間突然就回來了似的,秋輕輕轉身将球勾起再踢過去,然後說道:“小的時候,我們三個還有一個叫利亞姆的男孩子,也和我們住在一個街區的,四個人經常像這樣一塊兒踢球。”
莉茲在聽到“我們三個”的時候擡起了頭,但沒有說些什麼,秋便繼續:“不知道奧利弗有沒有講過,利亞姆非常厲害,因為沒有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他就進了切爾西的青訓,今年夏天的時候去了德國的俱樂部,我們以前還去看過他的比賽。”
“對了,你知道嗎,塞德小時候也想去踢足球,但是個頭太瘦小了根本沒能通過初試,因為他最想踢的位置是門将,很可愛吧。”
“不過他可愛的時間很短,隻去了霍格沃茨一年就比我高了那麼多,他居然說是因為廚房就在他寝室門口,我以為他是在逗我玩,後來才知道原來他真的沒有說謊。”
她回憶得自然,語氣溫和,隻是在叙述一段令人愉悅的記憶。
突然地,莉茲又聽見了一聲笑,鬼飛球從秋的腳邊滾過,她長舒一口氣低下頭,語氣立刻有了變化。
“你發現了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這樣的,我不明白。”
由着鬼飛球越滾越遠,她們兩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是因為我太脆弱了嗎,仿佛所有人都這樣覺得,認為我就是無法離開任何人,多荒唐啊。”秋擡眼瞥向一旁,夜幕降臨,難得晴朗的天空中能看到月亮的影子,“我有時候真的會希望自己像你一樣,莉茲,他們忌憚你,因為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悲傷,好像那與你無關似的。”
如果表達情緒對于莉茲來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事态會不會有新的發展,很顯然并不會,莉茲清楚秋的意思,卻沒有預料到往日裡極力顧衆人周全的秋竟會坦率地先她一步撕開維持平和的那塊布。
因此秋繼續說着,沒有留給莉茲一點說話的時間:“可是真的和你無關嗎,因為沒有哭給他們看就與你無關了嗎,或者說,我們仍然在想念他這件事真的就如此難以啟齒嗎,那值得讓你選擇逃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