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逃出屋子,離我一米左右的樹啪啦啪啦地燒着,就在我要過這條路時,它斷了,火燒得更大了。
路沒有了,我徹底崩潰了,歇斯底裡地扯着頭發。
這裡沒有人會救我,凱拉,不要寄希望在别人身上。
發了會瘋後,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用我腦中淺薄的知識來尋找求生的方法。
在一番摸索後,我找到了泥巴,把它塗在臉上和露出的胳膊上,然後用水打濕了頭發。
我看準樹幹斷裂的一個空間,就沖了過去。幸運的是火沒有我想象的厲害,我成功逃了出來。
但不幸的是我迎面撞上了一個年輕力壯的士兵,他揮動着長矛,貪婪地注視着我。
我腹背受敵,背後是染燒的火焰,面對着弑殺的士兵。
恐懼深入我的靈魂,我癱軟在地,如同待宰的綿羊,等待着屠夫的審判。
我渾身顫抖着,汗水在冷風中變得刺骨,死神再次來到我的面前。
“過來。”他眯着眼睛,冷冷地說道。
我無法反抗他的命令,瑟瑟發抖地爬了過去。這是一種很屈辱的方式,我下意識以弱者的姿态向這位士兵示弱,無聲地祈求着他。
“啧,燒成這鬼樣子,長什麼樣都看不出來。”
燒焦的頭發像是被哪種齧齒動物啃咬過一樣坑坑窪窪的,我的臉上黑糊糊的,手臂也被燒傷了,隻露出一雙翠綠的眼睛。
士兵拎起蹲在他腳邊的我,我的膝蓋更加疼痛了,經受火烤後又被拖在地上摩擦,傷上加傷。
我被帶到了一群被俘虜的女人堆裡,她們縮在一起,神情驚恐又絕望。
城邦被攻破的那一刻起,她們正式成為了奴隸,她們中也包括我。
火還在燃燒着,幸存者被陸陸續續帶到了這裡。他們将男女老少分開,目光兇狠得瞪着我們。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白色的光照在了我的臉上,陽光是冷白的色調,沒有帶來一絲溫暖。
我躲在人群中等待最後的審判,這時一聲号角響起,一部分看守的士兵走向了老人,他們手中的刀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鋒芒。
老人們一個個倒下了,短暫的慘叫一聲接這一聲,我的鄰居也在其中,她死死地咬住了一個士兵的手。
士兵憤怒地踹開她,口裡罵着早上她曾說過的髒話。一刀一刀刺進了她的腹部,血紅色的鮮血染紅了泥土。她倒下了,渾濁的眼珠子看向了我。
啊啊啊!女孩們似乎也看到了老人死不瞑目的眼睛,尖叫了起來。
“住口!”一把刀砍向了尖叫的一個雀斑女孩,她的死亡震懾住了驚恐的女人們,她們瞬間失了聲,尖叫戛然而止。
士兵們似乎覺得震懾力不夠,其中一個人拿着一串挂着球的繩子走了出來,抛向了我們。
凝固的血粘在繩子上,那是女人的頭顱。
士兵威脅道:“你們要是敢叫或者跑走,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我死死盯着地上的頭顱,那其中兩個是我熟悉的面孔,黃燦燦的頭發上都是泥土和雜草,一雙雙驚恐的眼睛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刻。
是米娅和希爾嬸嬸,她們死了。
眼淚一顆顆從我的眼睛裡掉了出來,我不知道我在傷心着什麼,是對她們死去的痛苦,還是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的悲哀,又或者兩者都有。
我怨恨這命運,它讓我回不了家,讓我在死亡邊緣徘徊,讓我苦苦哀求。活下去也變成了奢望。
老人們被屠殺完了,士兵們的刀指向了男人們。
大部分的男子被殺害了,血滲透進泥土,像是在灌溉植物。但血太多了,血流在石縫裡流動,使整條路都散發着血腥味。
我的視野被血紅色覆蓋,整個人渾渾噩噩,心也漸漸麻木了。
膝蓋的陣陣疼痛簡直難以忍受,我的眼睛哭得紅腫,淚水幹涸了,隻在我臉上留下淚痕。
人被殺的差不多了,号角聲再次響起,我們的手被繩子綁住,腳也被束縛,無法奔跑。
我被綁在繩子的中間,皮鞭啪嗒一聲打在了地上,我開始了去往某個地方的路程。
膝蓋的傷拖累了我,長時間的行走讓我的速度越來越慢。
皮鞭打在我的背上,我疼得咬住牙,差點叫出聲。
“快走!”
我忍着眼淚,努力走着,腳底的草鞋在路中斷裂,我隻能赤腳走路,尖銳的石子劃破了我的腳。
我全身傷痕累累,在我旁邊的人們也是一樣的情況。
他們簡直是惡魔,沒有被殺害的孩子們大部分都沒有撐過來,死在了路上,孩子的屍體被随意丢棄在路邊。
這就是幾千年前的城邦時代,被征服的城邦居民都會淪為奴隸,等待他們的隻有無盡的深淵,而我來到了這個時代。
我拖着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