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這個男孩,曾經我還為他無視我的态度而感到難受。
可能是因為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他對我格外熱情。
“凱拉你怎麼在這?哦不,我的意思是我之前都沒見過你。”
我郁悶地說:“送東西晚了,被罰在這洗碗。”
奧蘭多摸了一下頭,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帶着笑意,像一隻傻乎乎的小狗。
“我今天好幸運啊,可以碰到你。”
他又小聲補充道:“我一直是這個時間段過來送木柴,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
我不明白隻有一面之緣的他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但這令我的心感到喜悅,就像是在海裡随海浪飄蕩的船隻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一樣。
這時我的肚子發出咕咕叫,我尴尬得想縮進地裡。
奧蘭多從懷裡拿出一塊小水杯大小的白色粉塊,他掰了一半給我。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這個粉塊硬邦邦的。
我傻站在原地,無從下口。
奧蘭多倒了一杯水,遞給我。
“就着水吃,這樣才不會太幹。”
我在他的指導下,艱難地咽下粉塊,牙齒咬得很重,像是在磨牙。
很快在水的中和下,粉塊軟化成為了粉糊糊,味道還不錯。
奧蘭多在我面前直接把粉塊塞進嘴裡咬了起來,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我都怕他的牙齒碎了。
我問道:“這是什麼?”
他含糊不清地說:“一種小零食,吃的時候最好不要……咳咳。”
他捂住嘴巴,咳着嗽,白色的粉末從他的指縫間漂出。
我偷笑着為他倒了杯水,奧蘭多端起水,咕噜咕噜就下去了。
他似乎為自己在我面前出了洋相而害羞,耳根紅了一片。
“嗯,就是這樣,最好不要吃的時候說話。
“我知道了,奧蘭多。”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
我想了想,告訴了他我的工作是去宮外采買食物。
我友善地告訴他如果他想要宮外的東西,我可以幫他帶進來。
奧蘭多明顯有些驚訝,要知道他們身為被俘虜的外邦人,身份很是敏感,他們基本上被安排在苦力的勞動場所以及偏僻的地方。凱拉的特殊待遇明顯不對勁。
看出男孩的疑慮,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
奧蘭多緊張且嚴肅的神情這才消失,他開玩笑似地說:“那你一定可以倒賣些東西。”
我攤手表示手心空空的,“我可不敢。”
奧蘭多還想說些什麼,不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有人來了,我和他對視了一眼,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如果我們倆不說話,那就太假了。
不過奧蘭多找的話題是刻意贊美這個城邦,有些虛假。
他誇贊着這支底比斯族群的強大,軍隊的勇氣。我隻好在旁邊附和着。
頂着大肚子的廚師慢悠悠溜達了一圈,他嗤笑一聲。
“那是自然,我們的族群強大無比,你們,呵呵,沾了光罷了,卑賤的奴隸。”
先不說我們誇得真不真心,我們隻是說上一嘴,你還驕傲上了,覺得自己高大上了。
我壓抑着怒火,垂眸盯着地闆上的水。
奧蘭多握緊拳頭,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走出門的那一瞬間我期待着他的倒黴。
這個廚師眼高于頂,說不準沒看到地上的水漬,直接摔個狗啃泥。
“哎呦。”巨大的響動震得地面顫動。
奧蘭多默默說了一句活該。
我眨了眨眼,“我們可什麼都沒看到。”
聽到不算,我們可沒看到他摔倒。要不然作為良好品質的傳承人,我一定會扶他起來,然後正大光明嘲笑他的。
“你說的對,我們可什麼也沒看到。”奧蘭多可以重音了看字。
活該他倒黴!
和奧蘭多告别後,我一如既往地走小道回住所。
茂密的枝葉遮擋了陽光,陽光被樹葉分割成了碎片,落在了地上。
忽然我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幹枯的葉子被一個人踩踏着,碎裂開來。
他在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