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可能還不知道,如果沒有凱厄斯的命令,他闖不進來的。
凱厄斯身上披着烏黑的披風,蒼白的臉上濺上了一滴鮮紅的血,灰藍色的眸子裡的冰冷的殺意,他從侍衛的擁護中走來。
我歎了口氣,“亞倫,他來了。”
鋒利的刀刃上仍然在滴着鮮血,凱厄斯淺金色的頭發在這個大雪紛飛的世界顯得格外亮眼,有時候我會認為鮮紅的眼瞳更适合凱厄斯。凱厄斯傲慢冷血,他灰藍色的眼瞳卻讓人聯想到隐忍與無奈,這是凱厄斯身上從未出現過的。
他從不低頭。
凱厄斯的臉上是殘忍的微笑,這更讓敵人感到悲哀與無力感,不敢反抗。
“我不會殺她,以後她不再是王後,隻會是你的母親。”凱厄斯輕雲風淡地說了出來。
亞倫手無力地垂下了,劍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眼中含着眼淚,眼尾紅了一片,“你為何如此做?”
凱厄斯似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心中無絲毫觸動,“不是你們想要的嗎?”
你不是一直私下稱她為母親嗎?
這世間總會有人歡笑,有人哭泣。隻不過是換了一方,便受不了了。
侍衛很快就把亞倫帶了下去,不顧他的反抗。
寂靜再次籠罩了這裡。
凱厄斯慢慢地走了過來,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指尖也在滴着血,他在看着我,眼神裡帶着眷戀與病态绮麗的占有欲。
我聽到心跳在加速,手指在顫抖着,凱厄斯讓我感到恐懼。
血腥味的腥臭腐朽讓我的呼吸不暢,我甚至覺得我身體裡的血液凝固了,聚集在心髒裡。
上次凱厄斯如果是問我怕不怕他,或者現在他再一次問我,我會說我現在就怕他。
凱厄斯的手穿插過我的頭發,語氣如同粘稠的黑湖水底,“我曾經很多次要殺了你,凱拉。可是我還是放過了你,我想你是特殊的。”
我霎那間呼吸一滞,眉眼間有着郁悶,所謂特殊又是什麼呢。玩物的特殊嗎?
凱厄斯哼笑着,“我曾經給你水葬過,看着你躺在竹筏上的鮮花裡漂流而去。我也想過你淹死在那冰冷的湖裡,湖面上絢麗的荷花會埋葬你。”
“可是你是我最珍貴的藏品,我舍不得放棄你。但是凱拉你不應該和其他人有聯系,你不應該和其他人交流。”凱厄斯述說着心中的想法,他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不對的地方。
我攥緊了手,指甲掐到了手心的肉裡,疼痛讓我勉強保持冷靜。
“抱歉,讓你不舒服了。”我略帶諷刺意味地說了出來,盡管我知道我太過于沖動了。
凱厄斯淡漠地看着我,“你隻是個奴隸,凱拉。”
奴隸,凱拉你隻是個奴隸。我以為他起碼會認為我是一個侍女,但他卻視我為奴隸,把這段屈辱的關系随意地弄上來嘲弄。
我的腦海裡重複着這句話,心髒上的血管好像纏在一起,很疼很疼,又有點苦苦的酸澀。
我想我真的太傻了,傻得可憐。
我擡起頭,認真地說:“我不是奴隸,我隻是平等的人。”
“平等?”凱厄斯的呢喃着這個詞,他的眼神冰冷無趣,好像在諷刺着我。
他用上位者的身份憐憫地俯視着我,“凱拉你太傲慢了。”
“我傲慢?!”我憤怒地看着凱厄斯。
凱厄斯反問道:“不是嗎?你和我談平等,沒有人是平等的,你現在能在我面前說話是因為你高于其他人帶給我的價值。人生下來就不平等。”
我看着他灰暗的眸子,“那隻是你們心裡以為的,我們那——”是平等的。
我止住了未盡的話,轉過身走向宮殿外,看着披着雪衣的樹,整個世界白茫茫的,看也看不清,就像我看不清人生的前路一樣。
凱厄斯三兩步追上了我,踩在潔白的雪花上,修身的衣擺劃出一道鋒利的弧度。
“你去哪?”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好似怕我跑掉。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凱厄斯,冷漠地說:“不關你的事!”
“我擁有你,凱拉。你總是不可理喻,妄圖挑戰我的底線和原則。你的性命屬于我。”凱厄斯眉頭緊鎖,他對我再次冒犯他的語言感到不理解。
我覺得凱厄斯就是個聽不懂人話的瘋子,他固執偏見,傲慢自大。
我扯住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偏過頭,腳下是厚厚的一層雪花,雪融化在我的鼻尖,凍得我發紅。雪水滲透進了我不太保暖的鞋子,我感覺身體有些僵硬了,但我的心很熱。
我抿住嘴,呆呆地望着凱厄斯,良久才慢吞吞地吐出字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的雙手被凱厄斯抓住了,他的語調破碎,“你再次背叛了我,我說過你不需要和那些人交流。但我原諒你,凱拉,沒有下次。你不會想要和他們一起死的。”
“所以你讓亞倫過來求救,就是看我和他是不是有交情?”我全身發冷,虛弱地問道。
他理所當然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甩開了凱厄斯的手,惡狠狠咒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