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再次相遇，我也是這樣期許的。

亞倫走了，我沒能為他送行。在宮殿裡待着的日子很無聊，但也還過得去。

底比斯一直在擴張，軍事在凱厄斯的帶領下達到了頂峰，凱厄斯徹底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成為優秀的領導者。

他變得更加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看不出想法。面對這位傲慢的王，人們開始以恐懼壓倒崇拜，盲從覆蓋信仰，人們把凱厄斯當作神明一般。

這是不對的，當壓迫成為平常，那麼麻木也随着時間增長，凱厄斯越來越強勢，灰藍的眸子裡是冰冷的一片，上位者的氣勢讓所有人無法對凱厄斯的決定做出影響。

凱厄斯将權勢徹底掌握在自己手裡，蒼白的淺金長發上是鑲嵌着權力的王冠，他手持寶劍，直指克裡特島的領土。

他隻在重要的戰役中親自出征，底比斯的威名遠揚，沒有遭受過挫折的凱厄斯始終高高在上地俯視着臣服的人們。

在我迎來十七歲生日那天，我去尋找凱厄斯，凱厄斯神情冷漠地坐在由劍堆做而成的寶座，左手輕輕敲着，就好像他知道我會來找他。

我看着眼前有點陌生的凱厄斯，心中有些澀意與悶痛，低頭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去佩拉？”

凱厄斯頓了頓，他盯着台階下的我，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蒼白的臉上肌肉繃緊了。

我深刻懷疑凱厄斯忘記了答應我的事情。

凱厄斯的語調華麗，他語速微快地告訴我，他記得這個約定，然後很快轉移話題，“凱拉，明日我會出征奧特萊斯，那裡有值得一戰的敵人。”

我詫異地望着凱厄斯，他又要出征。

“凱厄斯…，你要注意安全。”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關心凱厄斯的安危，嗯，這已經是常态了。

每次凱厄斯征服一個城邦，他就會近乎炫耀地告訴我他的成就與貢獻，我為凱厄斯難得的少年氣感到好笑。就好像一個權威的統治者在向我展示收藏品。

可這背後不是孩子氣的玩鬧，這是戰争。炫耀後是染紅大地的鮮血，戰争是殘忍冷漠的。

同時我逐漸意識到凱厄斯始終渴望鮮血與權勢，幾乎成為了凱厄斯的本能，這讓我更加清醒，不讓自己一步步沉淪下去。

我聽說過奧特萊斯那個偏僻地方，前幾天凱厄斯曾說過底比斯的軍隊在進攻中失去了優勢，損失慘重，軍隊的士氣不夠高昂，兩方在河的南北岸僵持不下。

凱厄斯此次前去就是為了赢下這場戰争的博弈，所有人都認為凱厄斯會赢，這其中包括我。

因為他一直表現的戰無不勝，沒有弱點。

我悄悄挪動腳尖，讓緊繃的身體休息一下。

凱厄斯垂眸盯着我，他顯然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

他站起身來，緩緩走向我，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眨了眨眼，遲疑地把手放了上去。凱厄斯的手上有些粗糙的繭，是他練劍留下的。

當指尖輕輕觸碰到凱厄斯的那一刻，我的心慢慢放空了，甯靜而幽深，在泉水裡浸泡。

凱厄斯一步步拉着我走上宮殿的中央，這上面的視野很好，我可以俯視周圍的一切事物。

走過一道道橙紅的地毯，我被凱厄斯扶到了他的寶座上，我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擡頭看着凱厄斯。

凱厄斯灰藍的眸子猶如沉浸在深海中的寶石，讓人想要不顧一切奔向他。

他的手取下了頭頂象征權勢的王冠，唇角微微翹起，窗外的陽光正好灑在凱厄斯的側臉，柔和了凱厄斯銳利的眉眼。

“凱拉。”

凱厄斯輕輕喚了我一聲，語氣眷戀，将手中的王冠戴在了我的發頂，微涼的沉重感讓我不禁縮了縮脖子。

為什麼？我迷茫的眼神表現出來我的疑惑。

凱厄斯牽起我的手腕，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口吻說：“以後你不會在任何人面前低頭。”

包括他。

他低下頭，冰涼且濕漉漉的感覺從我的手背傳來，我的心在猛烈地跳動着。

但突如其來的疼痛的撕咬讓我一下從情愫中清醒過來，凱厄斯是小狗嗎？他居然咬人。

“凱厄斯？！”

我猛地抽回了手，慣性讓我後退了好幾步，白皙的手背上多出了一道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凱厄斯朱紅的唇瓣上點綴着一滴血，他微微失去光芒的眼睛慢慢聚起精神，凱厄斯迅速調整好呼吸與表情，看着我惱羞成怒的樣子，他裝作無辜的受害者，若無其事地靠近了我。

我闆着臉，氣憤地站了起來，直直走到凱厄斯面前，随後繞着他打轉踱步。

凱厄斯拭去血珠，他目光跟随着我。

“生氣了？”

其實凱厄斯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想咬凱拉一口，但他想做就做了。

“我沒有。”我拖長音調，故意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