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下，凱厄斯蒼白的臉顯得格外陰冷，鮮紅的眼瞳仿佛流淌着血液。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建築下的一切，不可一世的傲慢使他看上去有些刻薄。

血族良好的視線可以讓他看到那些混入狼人的叛軍，空氣中彌漫着狼人身上令人作嘔的惡臭味。

……

我從未想過會再次見到亞倫，他披着金燦燦的披風，衣着白色長袍，意氣風發。

沒有之前離别時被流放的頹廢感，此時的亞倫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淡金的睫羽在陽光下燦爛如花。

“凱拉，你自由了。”

我咬了咬唇，略帶遲疑地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原諒我此時像個蠢貨問出這個問題，我實在太慌了。

“我赢得了王位。”亞倫低沉地修飾了篡位的事實，淺淺笑了一下，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他不甘心于這個命運罷了，通過府中的那個小狼人聯系到了他的族人，一起把凱厄斯的統治推翻了。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凱厄斯居然是吸血鬼，一個黑暗中吸食血液的怪物。

“他是個怪物，凱拉。”亞倫用力地按住了我的肩膀，似乎為我的幸存感到開心。

可我知道凱厄斯是吸血鬼，一個死去的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不知不覺中我陷入沉默。

但我似乎沒有什麼立場怪亞倫，王權的鬥争形式都是殘忍冷酷的，這一刻我深刻地意識到凱厄斯與亞倫都是一類人。

亞倫修長的手指輕輕抵在我的手心，他開心地笑着，我們離得很近，他輕輕地呢喃着：“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了。”

亞倫碧綠的眼睛不再是當初的清澈，而是充斥着野心與欲望，他見我不說話，繼續說道：“凱拉，凱厄斯已經死了，你自由了，我們……”

“等等，亞倫。你知道的，我們，我不喜歡你，不是這樣的。”我語無倫次地解釋着，慌亂地移開視線。

少年臉色蒼白，他得意快樂的笑容消失了。轉而有些不可置信與氣惱，“他已經死了。”

少女恹恹的樣子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她的悲傷。

“你愛他，凱厄斯他這個殘暴的劊子手。”亞倫的眸子微暗，說的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事實。

我下意識反駁道：“他不是，而且我沒有——”

我的辯駁的話蒼白無力，亞倫憂傷地望着我，打斷了我的話，他俯視着我，能看清我所有表情。

亞倫從來不是單純的羔羊，當初他為了報複嘲笑他的人捉來毒蛇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他是個表面無辜實則冷漠無情的人。

他感到無比挫敗，因為他從來沒有得到過眼前這位心愛的少女的偏愛。

明明凱厄斯的一切都該是他的，亞倫想起了凱厄斯的母親，那個瘋子當初差點殺害他，隻為了凱厄斯活下來，而現在她把所有愧疚與安慰都傾訴到了他的身上。

愛意與恨意灌注下生長的玫瑰花，又怎麼會沒有尖刺。母親告訴他，他才是底比斯的王，而不是被流放的喪家之犬。

他有了權勢，有了凱厄斯的，哦不，他的母親。為什麼凱拉不願意抛棄凱厄斯，亞倫不解極了。

亞倫知道他的愛是充滿雜質的，除了愛的欲望，剩下的是對凱厄斯的嫉妒以及搶奪成功的占有欲望。

但這又怎麼樣？他的愛意不可能單純。亞倫渴望凱拉那不同于他的愛意。

我不得不殘忍拒絕亞倫，但他眼裡的偏執讓我感到心驚，我生理性地戰栗起來，害怕又或者迷茫。

亞倫他真的隻是喜歡嗎？我們總共隻見過幾面，我從不相信一見鐘情。更何況我們的第一面是狼狽與孤寂的，換句話來說，亞倫渴望在我這裡尋求認同感。

我後退了幾步，讓我沒想到的是亞倫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他微卷的一縷金發在額頭落下，白瓷般的臉上露出了無辜的表情，在我的面前割了他的手指，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流了下來。

我拽住他的衣袖，“你做什麼，亞倫，快去包紮。”

亞倫渴望與期待地盯着我，他乖巧卻怪異地歪歪頭，把我按在牆上。

冰涼的觸感從我的唇瓣傳來，我被吓得睜大了眼睛，亞倫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我的唇，慢慢摩挲着，血染上了我的唇珠。

緊接着亞倫又要碰我的臉頰，我很不情願地側頭躲避，但他的力量太大了，我根本反抗不了。

亞倫滿足地看着我，病态地微笑着，“你是我的新娘，凱拉。”

趁他放松下來，我一把退開亞倫，“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會成為你的新娘。”

他回望着我，眼裡有恰到好處的哀傷。

亞倫略顯煩躁不安地錘了一下牆，他對于我的反抗很是氣惱，耳側綠色的挂飾随着他的動作晃蕩着。

“凱拉，你再好好想想，我三日後再來找你，我得鎮壓住局勢。”亞倫垂眸地說，壓抑心中的患得患失，他将門重重地關上了，吩咐侍衛看住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