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上有着黑色的斑點，如同悲涼鎖着的烏雲遮住了一側月，昏暗的路燈下他們對峙着。

凱厄斯笑了，可眼睛裡沒有溫度，“你為了别人質問我，我們相伴幾十年，還比不過她嗎？”

我的心有些刺痛，扯了扯嘴角，“凱厄斯你還是那麼…可笑。”

略帶諷刺的話語說出口後，凱厄斯壓抑地望着我，固執可笑……

我不知是在諷刺凱厄斯，還是在嘲諷自己，之前對這個家夥心軟，“你不是希望我加入嗎？如今怎麼反而覺得我令人生厭了。”

凱厄斯眼中出現無助的神色，“我沒有，我沒有讨厭你。”

“我讨厭你。”我淡淡地說道，心中多了些厭煩。

感激、厭惡和所謂的愛意早該消散了，我和凱厄斯之間早就兩清了，我們就不該再次相遇。

凝滞夜晚霧氣的眸子霎那間盛滿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的情緒，他輕輕喘着氣，還像從前是人類時一樣舒緩自己，“我不會是這樣的，凱拉，我不會傷害你的家人，不是說好了嗎？隻是除去一些失控的因素，不會牽連你的。”

我摘下一直佩戴的項鍊，那隻展翅的蝴蝶栩栩如生，将它握在手心。鎖骨處空蕩蕩的，在提醒着我早已習慣了有它陪着我，“我會保護好我的家人和朋友的。”

凱厄斯見我取下項鍊，有些慌張地拉住我的手腕，但他又能以什麼理由質問我呢。

我沒有再做些什麼，如今隻要凱厄斯沒有過多的懷疑，我就可以查找一下是否有救下蕾妮斯梅的例子，沃爾圖裡存在如此之久，一定不止一個嗜血魔童的誕生，要表現出蕾妮斯梅的無害性。

首先要打破沃爾圖裡對卡倫家族動手的正當理由，不能讓他們占據道德的制高點。

其次找到證人，姐姐她們已經在找了。

最後……如果失敗的話，那麼我們隻能用武力捍衛自己了。

我并不懼怕開戰，死亡不是最令我恐怖的，我隻是害怕孤單。

凱厄斯沒有再說些什麼，黑色的袍子遮住了他冰冷的身體，他将我安置在他的房間内，盡管我拒絕了，但他顯然不是能聽得進去我的意見。或許在凱厄斯心裡，我作為他的物品，意見并不重要，我略帶偏見地想。

我們不需要睡覺，可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為我尋來柔軟的床，他坐在旁邊的藤椅上。

我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邊，“你出去。”

凱厄斯眼神一僵，他若無其事地盯着我，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本厚重的書冊。

安徒生童話……他似乎在看安徒生童話。

凱厄斯的聲音有些磕磕絆絆，他的渴望沖淡了他危險的氣質，“凱拉，讀。”

我曾經為了讓他度過那段夢境，在他面前講過灰姑娘的故事，我以為凱厄斯這種類型的吸血鬼不會喜歡這種童真的風格，但他偏偏喜愛着公主嫁給王子的愛情故事。

他說完就一言不發地盯着我，我最後還是妥協了，要不然凱厄斯會盯我盯一個晚上，這會讓我感到焦慮。

在第四十三頁，我翻到了關于一個毒蘋果的故事，它的主角是白雪公主。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白雪公主的卡通卡片，白雪公主有着漂亮的容貌，她心底善良，最後逃過了後媽的毒手，嫁給了屬于自己的王子。

當我說完故事的結局，大團圓的結局，凱厄斯愉悅的眸子閃了閃，他自我療傷好了。

我卷在被子裡，可惜被子永遠不會熱起來。完成任務一樣讀完故事，我蜷縮在被子裡，轉過身，背對着凱厄斯。

一整夜，我隻是怔怔地瞧着遠處的牆壁，但我不想和凱厄斯交流，隻是保持着一個動作，安靜地渡過這個夜晚。

凱拉累了嗎？

凱厄斯想起燈光下少女的眼神，如月光下的流水般凄冷，他還想起那場夢境裡的一切，想起高塔内她滿臉血污地蜷縮在角落裡。

他不理解，明明是他陪伴着凱拉，為什麼先來的不是他？凱拉心裡久未謀面的家人比他重要，就連卡倫一家都可以讓他後退。

凱拉不是獨屬于我的嗎？可以前她隻會偏愛他，為什麼變了呢？他隻是想要讓凱拉的目光始終放在他身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