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齊娅并不抗拒他們之間客氣的交談,但這顯然比她和愛德華·費爾此前單獨的對話顯得乏味。
簡·費爾有如印象中的一樣優雅從容,她身材修長,褐發黑眸,臉色比常人白皙一些。
她和愛德華十分相像。
至于喬治·弗雷很照顧她,出于一種憐惜的态度,他向來高傲自大,莉齊娅覺得有些讨厭。
但是始終禮貌地應答。
一番交流後,莉齊娅發現簡是受過良好教育,相當聰明的女性。
雖然因為這個時代準則,表現得很是内斂。
比較起來她竟覺得喬治·弗雷是種高攀。
他們并不登對,更多的是簡對他傲慢與無知的遷就。
莉齊娅又看到了一種婚姻模式,她開始思考起未來的丈夫。
喬治·弗雷精力充沛,對彬彬有禮的談話顯然有些不耐。
他提議他們去跳舞。
舞會女主人的女兒們往往不會下場,但在場女賓都有自己舞伴還有男賓剩下時,跳跳也無妨。
訂婚的男女在一塊待久了會引起非議,但顯然喬治·弗雷很迷戀他這位未婚妻子。
迷戀她的優雅得體,她的娴靜溫柔。
他感情充沛,極易變動。
上一支舞曲剛好結束,喬治·弗雷拉着簡·費爾要去跳舞,并建議愛德華邀請伊萊斯小姐共舞一曲。
莉齊娅看了愛德華一眼,自然地伸出手,愛德華再拘謹也得做出一個紳士的品格,讓她搭上。
“費爾先生,我在想您為什麼不去跳舞呢。”莉齊娅仰頭同他交談,她很自然地熟稔,“每個紳士都在跳舞,您卻坐在角落。”
愛德華眨了下黑眼睛,他很認真地思考後才回答,“我想是因為我舞跳的不太好,又對跳舞不太熱衷。”
“真的嗎?”莉齊娅驚訝道,“您看上去不太像舞跳不好的年輕人。”
“但,事實确實如此。”愛德華·費爾就像他的姐姐一樣内斂。
他并不健談,也不風趣,如果是亨利·萊克這時應該接過話頭,侃侃而談了。
他們站在舞池中央。
喬治·弗雷和簡·費爾作為領舞站在首列。
男女們相互行禮,莉齊娅擡頭時看到了亨利·萊克先生,兩個人眼神示意。
他對面是一位笑容甜蜜的小姐,顯然很為萊克先生傾倒。
他跳了該有多少場?從未休息。
莉齊娅忍不住想,萊克先生是多麼追求熱鬧,熱愛跳舞的人啊。
前奏響起,愛德華牽起了莉齊娅的手,兩個人對視着,緩緩随着旋律轉動。
薄手套透過的溫度讓他越發羞慚。
他才十九歲,沒有跳過多少舞,沒有接觸過多少女性,身上有種全然的青澀和無措。
莉齊娅看着這一切,她輕輕地笑着。
啊,看多了遊刃有餘混迹在社交歡場上的年輕人,眼前的這位多麼少見啊。
“好了,先生,現在讓我來看看你的舞技吧。”莉齊娅跟他對話并不顧及什麼,相反有些肆無忌憚,“看看是否真像您說得那樣。”
她眨着眼,生動的眼睫掠過藍色的眼眸。
看得可憐的愛德華·費爾呼吸一屏,暈頭轉向地跳起了這支舞,同時應付着各種交談。
……
“您為什麼會不喜歡跳舞呢?”他們手拉着手轉着圈,愛德華并不像他說得一樣舞技太差,莉齊娅甚至已經做好了被他踩到腳的準備。
實際上隻是有些生疏和笨拙。
“我以為喜歡詩歌的人都是浪漫随性的,會從舞蹈的歡快中汲取靈感。”
她停下來,兩個人進行又一輪的交換舞伴。
等他們再拉上手時,愛德華不無激動地說道,“事實上,伊萊斯小姐,認識你之後,我才發掘到了舞蹈的樂趣。”
他眼神發亮,面色通紅。
他以前一直覺得舞蹈是無趣的社交,是年輕男女間交談的途徑。
雖然确實快樂,但他更喜歡獨處的安靜,對于舞蹈本身沒太多感覺。
可伊萊斯小姐跳的舞蹈像精靈一樣,愛德華從中看到了隐藏的活力與激情。
為什麼優雅的舞步,她卻能跳得格外生動。他眼中的莉齊娅并不像她外表一樣的冰冷,愛德華堅信他看到的靈魂,就像是流動的詩篇一樣。
可以被吟唱出來,無拘無束的靈魂。
“噢,那我隻能說,先生,這是我的榮幸。”愛德華平時很内斂腼腆,但一談論詩歌時,會迸發出别樣的熱情。
莉齊娅确認了這個事實。
至于愛德華這邊,他意識到,他并不變得喜歡跳舞,但喜歡跟伊萊斯小姐跳舞。
……
愛德華激動地想再邀請莉齊娅跳上一支舞,但幸運的是簡·費爾小姐及時趕到。
她明白自己的弟弟有多麼沖動和無知,
看到愛德華的神情時,她明白他已經迷戀上了伊萊斯小姐。
但經過去年社交季的洗禮(愛德華去年社交季并不在倫敦),簡·費爾對這位伊萊斯小姐的名字了解過一二。
去年她拒絕了起碼兩個不錯年輕人的求婚。
有着這樣一筆巨額财富的年輕小姐,即使出身有些争議,但也不會選中像愛德華這樣的次子。
簡·費爾了解愛德華的品格,比他們那位花花公子的大哥要高貴,但也隻是個次子。
并未幸運地有個遠方叔叔或者阿姨留下遺産。
更何況康斯頓子爵經營不善,留給長女的陪嫁也就一萬英鎊,他子女不少,除了長子長女次子,還有兩名次女和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