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對于這個事情,倒是終于能夠有個肯定的回答了:“此法是屠蘇教授的。”
紅玉越來越感覺到事情水中月鏡中花:“...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種不可預知的奇異。”
再一次聽到紅玉這般拉長了的語調,陵越看向了地面留有煙霧彈痕迹的地方,提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紅玉姐,我發覺盜劍賊似乎一直都在使用調虎離山之計,且每次撤離都用煙霧彈。這确實是有些...”
陵越這話說得像是經過思索之後的話,說到最後似乎也是在印證着紅玉的說法。
但此地的許多線索,卻早已脫離了它們應該存在的地方,悄然被納入了一張大網——一張為百裡屠蘇證明清白的大網之中。
紅玉往煙霧彈留有痕迹的地方看了一眼,将幾次的事情也做了些許回憶,感覺到好像她與陵越又往真相接近了一點點。
陵越見到紅玉視線的偏轉後,輕輕皺着眉,細細分析道:“我不知其中古怪究竟有何淵源,但細細察之,便可發現其中蹊跷。一者,屠蘇非常敬重師尊,隻要是師尊說的,全部都被他聽了進去。即便是我之所言,他也未必全聽。如此一來,一直恪守門規的他,怎的做出幾次三番的下山之舉?一來,便是帶歐陽少恭下山去祭奠其親人,二來就是跑到安陸村去救人。且每一次都遇到了盜劍賊,每一次盜劍賊都似乎是在做調虎離山之計。他們倆順着後山年久失修的小路下山,屠蘇明知後山妖魔環伺,除天墉城内有北冥玄石鎮守可保一方安甯。他身懷煞氣,本就是那些妖魔觊觎的對象。然他卻還是下山去了。這天墉城的後方有年久失修的小路,其實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那麼那一群黑衣盜劍賊又是怎麼知道的?還剛好碰到他們?我剛剛替他們擋下萬箭齊發,這一群人就置下煙霧彈離開,恰巧在這個時候,天墉城内響起了特級警報聲。後據屠蘇所言,在他們與黑衣人纏鬥之前,天墉城就已經響起警報聲,他們正打算往回趕,就遇到了此事。安陸村,是昆侖山山下的一個小村落,主要做着一些商旅的生意。原本相安無事,為何遭到黑衣人的屠殺?為何那不過是一汪小小的水潭,卻有那麼厲害的一條九頭蛇在此?安陸村就在這昆侖山,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聞過竟存在九頭蛇這種體型巨大又難纏的妖物?又恰好遇到外出做事禦劍歸來的師弟們,瞧見情況不對,趕緊上報,由此派人前往解困救難?且為何當時的情況很混亂?這種事值得早已訓練有素的師弟們慌亂?還有到底是什麼人把屠蘇帶下山去的?屠蘇明知不該下山,且因其私自下山一事,我已嚴肅警告過。後來,又是怎麼着讓屠蘇進入了那個莫名奇妙的結界,最後又是怎麼搞成了屠蘇自己去拿焚寂劍?他分明知道焚寂劍有多重要,且還不惜重傷紅玉姐也要拿得焚寂劍?難道他是瘋了不成?後來,也很奇怪,其餘的人根本無法進入那個詭異的結界。雖然我們天墉城是以劍術見長,但是封印之法亦是厲害。就連妙法長老門下的師弟們都對此束手無策。偏偏我用霄河劍一劈,卻可得進。當時未曾想過那麼多,但後來想想,如若真是非常厲害的結界,豈是蠻力可破?而且,更加奇異的是,那個結界似乎是為了我和屠蘇而設。隻有我們才能自由而順利的進入,但卻無法出來。後來,若不是師尊前來,或許事情極有可能變成屠蘇對我進行單方面的屠殺。我自認應該與那些黑衣人之間并無血海深仇,但此番委實是有些借刀殺人的味道。此地,亦是後山年久失修的小路一旁的空地。當屠蘇被引到此處,與黑衣人打鬥一番,這黑衣人的輕功既然如此之強,且以屠蘇的劍術都與之鬥得激烈,此人劍術應不在屠蘇之下才對。如此,分明有着勢均力敵的實力,為何脫逃?且剛好發生了肇臨遇害一事?這難道不是明顯的栽贓嫁禍?不是明顯的調虎離山?二者,此次肇臨之事是個非常好的例子。屠蘇來到前山,我已為他做了許多打算,就是為了讓他融入前山。雖然他仍舊并沒有像我期望的一樣,和很多人成為朋友,但他還是結識了對他因我而好的芙蕖,結識了像陵雲、陵陽這樣我的心腹。天墉城中,無人不對師尊頂禮膜拜,無人不對師尊敬重有加。我想,我能得許多師弟的擁護,也與此不無關系。如此,同是師尊的徒弟,為何屠蘇得到了連十分之一都不到的與我相同的待遇?難道僅因為他面生?僅因為他寡言?紅玉姐方才提到,芙蕖對我們幾人的感覺。如此,既然一脈相承,又有何值得置喙的地方?還有師尊為其療傷而閉關一事,又是怎麼在天墉城中以訛傳訛地變成了屠蘇是災星,才害得師尊閉關?分明當時師尊的傷,一半是因強行破開幽都的血塗之陣,一半是為屠蘇平緩煞氣。焚寂劍聚千載煞氣,豈是師尊僅不足五百年仙齡可與之抗衡的?再者,當年,是師尊和涵素一起為屠蘇施加空明幻虛劍劍印。如若屠蘇真是災星,那麼怎麼沒見涵素因此倒黴?這簡直就是謬論!然而,這謬論卻在天墉城中橫行霸道,以緻發展成今日的衆口铄金之局。三者,這些黑衣人似乎存在着某種莫名的計劃。他們好像是知道師尊閉關一事,才如此膽大妄為。師尊出關,根本風平浪靜。但隻要師尊閉關,就總是出事。并且,他們似乎都在有意避開一些特殊的人。除了師尊而外,目前在這天墉城中武力強的,就屬涵素、涵融,以及我。細細看來這盜劍一事,第一次,在後山,恰好避開了外出除妖的我,那時已經休息的涵素、涵融。第二次,非常混亂,我被避開到安陸村的東面,直到東面的黑衣人被解決了,才為了探查解決情況去到安陸村的西面,就剛好遇到了那個結界。那時,在昆侖山下,避開了尚在清醒中的涵素、涵融。這一次,避開了一起去太華山觀摩掌門接掌儀式的我和涵素,又避開了那時已經休息,且遠離藏經閣的執法長老宅邸。當然,師尊是他們一直都無需避開且本來就不用避開的人。這就有些有趣了。四者,空明幻虛劍劍印雖然會随着屠蘇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消弭,但師尊每隔三年都會為屠蘇加固一次封印,且我亦時常關注屠蘇,令其心境平和,焚寂煞氣除在月圓之夜令屠蘇痛苦難捱,但并未出現大幅湧動。可自從盜劍賊出現以來,屠蘇的煞氣仿若蘇醒一般,總是不太安分。這一切...之前,我們曾懷疑屠蘇的煞氣與歐陽少恭相關。但這次...而且,聽聞陵陽彙報,歐陽少恭和幽都靈女風晴雪走得很近,當年幾乎天天都要碰面,有說有笑,甚至有人以為他們應是情人關系。且風晴雪曾到處打探和屠蘇有關的消息,而歐陽少恭卻并未如此。歐陽少恭與所有人的關系都異常的好,隻與陵端格格不入。”[388]
将曾經一切的莫名,一切的蹊跷統統說了出來,陵越的胸口似乎都清爽不少,就像是積壓了許久的濁氣被一排而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