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算是那種非常容易融入的人。即使在最開始的時候，大師兄也是認人都認不全，也是個有點冷淡的樣子。但是跟他見過面的人，他是一定會記得。并且，會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就能準确的說出對方的名字。雖然這名字是個挺小的事情，但是你不願意去這麼稱呼對方，對方肯定這心裡邊兒是有點兒那啥介意的。見第三次面的時候，大師兄就能和對方攀談兩句了。慢慢的，他就變得似一尾遊魚，在天墉城這個湖泊裡暢遊無阻了。而百裡屠蘇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個根本就不會水的旱鴨子，隻能站在湖泊的邊緣幹看着。但他是一條魚，就該生活在水裡。呆在岸上，算怎麼回事兒？關于這個更新認知的事情，雖然可以徐徐圖之，但他的那種幾近于自我封閉的狀态，幾近于不問世事眼裡隻有大師兄的狀态，我們是幫不了他的。而且大師兄他，也真的是有意的在不幫他。這個事情麼，還真是除了借助外力，就沒有别的什麼辦法了。而且，還得是強有力的外力。當然，掌教若是真的有這個心思的話，其實也是為了百裡屠蘇好。無論是誰，總生活在一個群體之中，除非你自己個兒跑到個深山老林裡去隐居，否則你總該跟人有接觸。再說，這個世上又不止大師兄一個人。他這般模樣，在我們這些知曉内情的人來說，大緻能夠理解，他幼時經曆坎坷，對失而複得的兄長有依戀很正常。且由于身體上的病痛，讓他對于很多事情都有心無力，這才是他一直以來反應比較慢和常常不在狀态的緣由。可是，我們能夠理解，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能夠理解。他和大師兄要是僅僅的就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兄弟倆，你覺得他這種狀态又有什麼多大的問題呢？可關鍵就在于他們不是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家庭中，而是生活在一個大型的組織中。大型的組織中，各有各的地位，各有各的身份，各有各的關系。他們身處于這麼一個環境中，有些事确實是不得不去改變和融入的。且就算是生活在普通的家庭中，百裡屠蘇這種狀态，也還是挺惹人擔憂的。就跟養在後院兒的小姐一樣，從始至終見到的就那麼幾個人，自己的命運什麼的一概不能掌控。待得出閣的年紀，什麼都不知道的，就嫁給了素昧謀面的陌生人。說起來，還真是挺那個啥的。像百裡屠蘇這種情況，若是生活在普通的家庭裡，都還得是那種隻有他們兄弟倆的家庭才行。否則，就這般模樣，他也會過的非常辛苦。那些個大家族裡，這個是你長輩，那個是你叔侄。今天該給這個長輩敬茶，明天該去給那個長輩送禮。像他在人情世故上如此淺薄的情況，那般大家庭的事情都能給他折騰慘[567]。而大師兄那邊，我想他也可能确實對曾經幼年的經曆有着某種程度上的執念[568]，其實他心裡應該是明白百裡屠蘇不可能隻接觸他一個人，百裡屠蘇不可能隻認識他一個人，但他還是将百裡屠蘇如懵懂的稚兒般護着，生怕外界有什麼傷害百裡屠蘇的東西。這般，若是沒有這麼一大攤子事兒，誰也管不了大師兄如何對待百裡屠蘇。但有了這麼一大攤子事兒，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在給他們的未來添了不少可以預見的麻煩。說真的，我是真的很希望他們所經曆的坎坷能夠少一些，分明吃的苦已經夠多了。上天待他們，不曾薄情[569]，畢竟給了他們很多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天賦，但對他們也未曾憐惜，畢竟像他們兄弟這般經曆，确實也少有。至于給面子的事情，則是陵端好歹也是掌教的親傳弟子，親傳弟子都主動請纓了，哪裡還有不應允的道理？也可以說是借這個事情，給陵端一個重塑自己形象的機會，但有沒有把握住，這個就是陵端自己的事情了。而百裡屠蘇這邊，則主要是他的能力确實是在甲級的這個層級，以及他是執劍長老的二弟子，是跟大師兄差不多分量可以做這件事的人。并且，還可能在有意試探百裡屠蘇是否确實是跟大師兄處在實際的一個陣營中，以及試探這百裡屠蘇會不會是未來掌教之争中突然殺出的程咬金[570]。畢竟，百裡屠蘇手中的牌面，确實還是挺可觀的。而人脈麼，跟大師兄一樣，完全可以借執劍長老的東風。就算他本人不怎麼懂得來利用這個東西，總該有人會自己送上去的。無論這些送上去的人，抱着怎樣的心思，但從大緻的目标上來說，都是幫着他奪得掌教之位，這些幫着他的人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已。他确實算是坐享其成便可。再加上，大師兄這邊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還會幫着百裡屠蘇做上許多鋪墊。如此，百裡屠蘇則真的很可能是整個掌教席位之争中，殺出的程咬金，還是那種牌面頗為可觀的程咬金。之前，我也跟你說過這個膠着局面的事情。你想一想，要是這百裡屠蘇并不像是他表面所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而是像陵涪一樣，表裡不一，看着像是對天墉城中的什麼情況都不了解，但實際上卻什麼都門兒清的話，他要來參與掌教席位之争，借着執劍長老之徒這個名頭的東風，也不知該有多少人會前赴後繼。他想要迅速脫穎而出，其實并不困難，哪怕他所組建的這個陣營是最年輕的，最不怎麼忠誠的，但這并不影響最終的結果。他要是下場跟其他幾個陣營競争的話，你覺得大師兄會怎麼做？是暫且放棄他自己這邊的陣營，還是借着他自己這邊的陣營幫百裡屠蘇？你想想，是不是大師兄給予百裡屠蘇很多便利的可能性更大？在這種情況下，兄弟齊心，還雙開陣營，這得是怎樣的一個盛況？且他們倆又都是執劍一脈的弟子，是執劍長老這麼一個真仙在人界唯二的弟子，你再想想這種情況，對現任掌教而言，對現任掌教的那幾個親傳弟子的陣營而言，又意味着什麼？其實，無論大師兄的陣營和百裡屠蘇的陣營之間是何等關系，他們雙劍合璧，那都是為現任掌教所忌憚的。雖然這掌教之位是遲早都要更疊的，但這般一股幾乎可以說是不受控制的力量，我想掌教他怕是也無法安睡，反而像現在這麼幾家都在你給我下套子，我給你使袢子的情況，是最能令他安心的。他們這些上邊兒的人麼，也就這麼個心思，不會放任一家獨大的。否則，怕是天天兒都在想着，自己的這把椅子還能坐多久。而且，這裡還牽扯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百裡屠蘇和大師兄都是執劍長老的弟子。雖然天墉城以劍術見長，理應由劍術厲害的來做掌教。但這中間兒還夾雜有一個更厲害的執劍長老，還曆任五任，有些事情就會變得微妙起來。你想想，要是百裡屠蘇真的下場了，他和大師兄都很厲害的情況下，是不是會發展成陵耀和陵樵的那種情況？一個做掌教，一個做長老，且還誰做都無所謂[571]？這般，對現任掌教一系的弟子，你覺得會是個什麼情況？對未來的天墉城又該是怎樣的影響？之前，我也跟你談起過關于陵端進言，掌教會同意的緣由。我記得，我那時給你說的是，這個招收考教一條龍的事情，卻分派給了兩個人，一個是以劍術見長的執劍一脈，一個是以權力見長的掌教一脈。如此，你應該大緻對我說的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