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這個看法,陵陽又是有點莫名地看了自己一眼,像是感覺自己在說着一句比他還更加牽強的話一般。但也隻是僅僅一瞬,接着他就端起了茶盞,喝了一大口,有那麼些不以為意的意思:這個麼,我就不清楚了。但還是那句話,這凡間的事情,執劍長老究竟管不管,看的不是執劍長老自己願不願意,而是天意要不要。所以,即使他沒有插手這件事情,不也是很正常的嗎?執劍長老是很厲害,但不代表厲害的人,就得管盡這天下不平之事。即使執劍長老是仙,也有他力所不及的地方。就譬如百裡屠蘇這個身體,執劍長老不覺得遺憾麼?[575]
被他用現實的例子說明,自己無法反駁:...确實如此。
在内心裡,自己也在思考着為什麼在這件事上,自己會和陵陽有那麼大分歧的意見。
歸根到底,是因為自己将執劍長老看做是無所不能的了嗎?
而他卻将執劍長老看做是個無可奈何之人?
這是自己與他分歧的最初始來源嗎?
或許吧~
自己加入天墉城的時候,也有些晚了。
對這麼個神仙人物的了解,連九牛一毛上的那個塵埃都不如。[576]
而且,自己也覺得有些事确實離自己太遠,是看不透摸不着的缥缈。
遂也不願意過多的去想了。
他應當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走神,遂索性用那簪子在矮幾上敲了敲,提醒自己回神:對了,那個歐陽少恭的情況如何?
自己一時沒有回轉過來,就那麼直接地回答了:沒有問題。
他眯着眼睛,有點迷離的樣子:...是嗎?
他語調飄忽讓自己一下子敏銳起來:你懷疑他有問題?
尤其方才那張字條上,有歐陽少恭的名字。
但他卻是一臉的桃花泛濫[577]:不是,隻是看他那張臉長得挺漂亮的,覺得應該隻有江南一帶才能養出這麼個美人兒來。看他在新弟子名冊上登記的地址是琴川,若是沒問題的話,就覺得可以跟這般人兒拉近點兒距離。如此,僅僅隻是每天看着那張臉,我也能緩解緩解因為陵端産生的各種焦躁。
他這話委實不着調,也讓自己心頭梗得慌,一口氣沒倒騰過來,竟嗆咳起來:咳咳咳~
也是丢臉。
他聽着自己的嗆咳,還帶着埋怨看了自己一眼:你慢點兒~
将氣調順,自己這才給了他一個眼刀:你這話也忒不靠譜了些。
但他卻不覺得,臉頰上還泛着輕微的粉色:不會吧?你不覺得他那張臉确實挺好看的?你也不瞅瞅跟他同期的其他人,他的長相可算是相當的出挑了。[578]
瞧見他這個模樣,他的話,自己是沒有那心思去細聽了。
隻覺得這心頭跟倒了一缸子醋似的,酸溜溜的。
但又偏偏的,末了添了一口子黃連。
委實是酸苦交加,澀味連連呐~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話算是在嫌棄,還是在酸味泛濫:你這話更加适合一個思春的少女。
他卻像是對這個評價有幾分興趣的意思:是麼?
被他這麼一反問,自己心底裡那些怪異的滋味像是退潮般的隐了去,在沙灘上擱淺的是曾經埋藏在海水裡應有的敏銳和警惕: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我怎麼感覺你似乎總是話裡有話,但又在顧左右而言他,看似回答了我的問題,但是感覺答案的水分很重。[579]
他瞧着自己這應該是正經的模樣,還捂嘴輕笑:你這般模樣何不拜在執法長老座下?說不定,執法長老還挺欣賞你的。
對于他這明顯的顧左右而言他,自己多半是受了那酸苦交加的影響,竟有些意興闌珊,并不想與他争辯下去:...算了。你要說就說,不說也罷。我去洗澡了,這麼晚了,也該休息了。
原本自己以為他會放任自己離去,他卻輕輕出手一攔,眼睛也是一派清明:你不要誤會。我并沒有别的意思,隻是他長得确實太出挑了,讓我感覺他這般人不應該在我們這個地方出現而已。[580]
他這話,引得自己一愣:這修道還挑長相?
他覺得自己是徹底誤會他的意思了,遂解釋起來:這倒不是。隻是感覺他确實不該來而已。你看看他那一副纖細的骨架,像是能練劍的模樣嗎?這普通的劍,一把可都有幾十斤[581]。我都擔心他能不能拿起來。他們這些人可都是成年弟子,給他們最基礎的劍不是那些小弟子會用的桃木劍。
針對此事,自己覺得他是狹隘了:那他為何非要選擇練劍?選擇妙法或者凝丹,不都可以嗎?
或許确實因為天墉城中人人口中都劍術長劍術短,遂對于妙法和凝丹這兩脈還有些輕視的意思,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天墉城中還有這兩個選擇,似乎還挺正常的。他讪讪笑道:也是啊~隻是看他那樣,确實挺惹人憐的。
末了,又對那歐陽少恭有點想要接上桃花緣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