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那個很困的樣子,自己即使還想說什麼,也隻是壓低了聲音:好。
陵陽說的确實在理,遂自己便迅速的将矮幾上的文書收拾了,也早些睡了。
第二天,自己早早的起身,去為陵陽拿來了餐食,這才喚他起床。
他睡得挺熟,喊醒還有那麼些困難。
倒是終于還算好,醒了。
匆忙梳洗一番,用過早飯以後,就出門了。
自己則是在房間裡收拾殘局。
收拾好了,就又開始寫文書了。
直到中午去思憶廳用飯之前,自己都沒見陵陽回來。想着或許他中午應該還是會去思憶廳用飯的,遂自己也沒有多管。
陵陽提醒自己要避開風頭正勁的陵端,自己揣測着,陵端若是想要耀武揚威,應該是挑思憶廳人最多的時候去,即午時正[621]。
為避免不必要的沖突,自己便提前過去了。
倒是沒想到,自己過去的這個時候,也恰好是陵越這個陣營的多數人過去的時候。
這般情形的話,要麼是這些人對于百裡屠蘇的事情本身有點推測,知道别找麻煩,别多事,要麼便是有陵陽的眼線們提醒他們别招惹陵端,就像是陵陽提醒自己一樣。
雖然自己也知道這個時候招惹陵端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甚至可以說有點蠢,但陵陽那般提醒,還是令自己心頭有一些暖意。
發覺是同僚,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隻是用目光問候對方,但卻隻字不言[622],都安安靜靜地吃飯。如此模樣,讓自己感覺陵陽對這些人的管理确實是卓有成效[623]。再想想陵端的那群臭魚爛蝦,這還真是高下立判。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陵陽的影響下,自己也挑了個靠窗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一邊吃飯,一邊也靜靜地觀察着這思憶廳中的暗潮湧動。這算是自己從陵陽的身上學來的東西。他常常吃飯的時候,自己都發覺他有這種小動作。用筷子夾菜的時候,目光會落在筷子上。但在筷子移動到嘴邊的這個過程,則是他不經意在觀察整個思憶廳情況的時候。也不知道他那腦袋是怎麼長的,竟然可以一邊觀察着那些人,一邊也同自己講話,且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能迅速的接上話頭,幾乎就發現不了他的一心二用[624]。若不是這次陵越前往鐵柱觀的事情,自己還發現不了他這個小動作呢!
也許是某種潛移默化的影響,自己也不自覺的有了這種動作。
粗粗掃過整個思憶廳,自己發覺不光是陵越的陣營在這個時候來用飯,竟然陵芝、陵樵和陵耀的陣營也在這個時候來用飯[625]。但他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約定的。有先來的,也有後來的。見了面,大家都是很正常的打個招呼,就開始吃飯,也不多說别的什麼。
這讓自己不由在心底裡揣測起了,這三人是不是對百裡屠蘇的事情有點兒什麼避嫌的想法,就跟自己一般的,才選擇了這個時候來用飯。
畢竟,陵端這人,做事高調,最喜歡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而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那麼就挑人最多的時候來這思憶廳,便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人還挺少,但他們幾個陣營的人卻在這個時候來...
這委實是有些...
并且,此處還缺少了一個人——陵涪。
這人并沒有在這個時候來,這又是什麼意思?[626]
之前,陵陽告訴自己,原本陵涪是打算聯合陵樵和陵耀來對付陵芝的,但因着百裡屠蘇的事情,這幾方之間分明至少應該是個拉鋸戰的樣子,但卻忽然之間全都安靜了下來,似乎是要來仔細看看這陵端是如何作妖的。
而現在事情出了,倒也确實如那個人分析的那個樣子,這百裡屠蘇雖然确實讓那麼多新晉弟子受驚又受傷,但監考的隻有百裡屠蘇一人,在面對有新晉弟子被抓走的境況時,确實無論誰都會暫且舍棄其他人,先去救人質再說。這次,非常幸運的,人質和百裡屠蘇都平安回來了。而其他那些新晉弟子其實更大程度上是受驚,而傷情麼,則相對是次要一些的因素。并且,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姑獲鳥也是整個事件中的重中之重。
似乎還真是如陵陽所說的那個樣子,事情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完全不用想也知道原因究竟在何處。
若是如此說來,豈不是這陵芝、陵樵、陵耀都想明白了?
所以,便避嫌了?
若是和陵端對上,陵端在那裡大放厥詞,他們又該如何應對?
陵芝,與陵端同出掌門一系,到底是該附和陵端說百裡屠蘇不對,還是應該詢問陵端姑獲鳥的出現為何如此巧合?
恐怕,他是其中最騎虎難下的。
無論這話怎麼說,都不對。
而陵樵,卻可以在這個時候說上一句,新晉弟子的傷情确實很嚴重,自身分身乏術,暫且先走一步。
這般,誰的那方都不站,隻是在說明他這麼一個處于凝丹長老座下的弟子,應該是個什麼情況,該避嫌就避嫌,不跟這種人廢話。
陵耀的話,也應該有點進退維谷的感覺。
在這件事上,處于執法長老座下的他,并且還兼着戒律長老親戚的他,又該如何抉擇呢?
似乎他們在這個時候出現,還真的是個比較有意思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