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好像并沒有察覺到茶湯的變化,仍舊催動着内力,直到...
杯中的茶湯沸騰起來。
茶湯咕嘟咕嘟地冒起了大泡,這是茶湯開了。
瞧着這情況,自己都差點兒拿起自己這方的茶杯将涼透的茶給趕緊倒進去,撲滅一下那都快跳起八丈高的沸湯,真怕一下子沒有控制住,這玩意兒滾燙的茶水能夠把他的手給燙熟了。
在杯子裡的茶湯沸騰的同時,因沸騰而從杯中飛濺出的滾燙的茶湯也濺到了他的手上,很快他手部虎口的附近就星星點點的有了深紅色的痕迹,桌面上也有飛濺出的茶湯點子。
然他就像是根本不怕燙一樣,手仍舊是緊緊地握着茶杯,茶杯中的茶湯繼續沸騰,沸騰而飛濺出的茶湯點子繼續将他的手點染朱砂。
就在自己都打算搶救的時候,忽的他不再催動内力,杯子裡茶湯的沸騰也終止了。
他輕描淡寫地看了手部虎口的星星點點一眼,語氣涼淡:我沒興趣。
然而,這一切,不僅僅是他的動作,還是他的反應,是真給自己吓了個半死啊~
你沒興趣就沒興趣,我也沒有要求你或者硬逼着你要有興趣,你至于玩這種危險的戲碼嗎?
要不是他終于不再催動内力,自己都擔心自己會被那麼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的他,給來一個鳳凰遊燙嫩羊肉卷兒~
咦~~~
光是想想,就覺得瘆得慌~
自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後背都為此覆上了一層冰霜。
這家夥兒可真像個扔在不起眼角落裡的炮仗,你這沒注意,不小心點了引線,這引線又短,你既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也沒有那個意思去躲,結果就被這給足了火藥的炮仗給炸了個粉身碎骨~
等等~
莫非他...
突然想通了某一層窗戶紙,自己那顆比兔子還要活躍的小心心是稍微安靜了下來,吞咽了一下,小心地觑着他的臉,盡量把語調鎮定:你不像是完全沒有興趣的人。
雖然語調鎮定,但自己知道經過這麼一驚吓,自己的語氣肯定不可能是很平靜的,說不定還有點兒飄忽。
但自己已經盡量控制了。
倒是希望自己這聽來不是很令人感到實在的語氣,可千萬别再引燃炮仗了。就這個距離,真的是不死也殘。
然而,自己再一次陷入了難以預測面前這個男人的危機之中。
他端起了杯子,又不知是不是再次動了内力,分明這白霧騰騰的茶湯,竟很快白霧就變成了比絲線還細的幾絲白煙,這是茶湯的溫度下降了。或許是感覺到茶湯溫度合适了,他垂眸,淺淺地飲了一口,對茶湯曆經這麼折騰後而變化的味道似乎不以為意。飲罷,放下茶盞,看向自己,嘴角有非常輕微的弧度:認為自己閱人無數,便可斷言一切麼?
說罷,氣息促了一息,又恢複如常。
自己感到,在面對他的時候,比面對那些個長老的時候,這小心心都備受摧折。
不知為何,總感覺在他的身上似乎是遺留着某種很強大的氣場。平日裡,他都刻意地給收着,花花草草都還愛與他來個親密接觸。而他一旦不想收着了,這氣場立刻就能夠變成彌天大火,将周遭一切全部焚成灰燼,那些平日裡與他相處和諧的花草,沒有一個可以逃脫這般制裁。
自己是真的打心底裡有些怕他。
雖然并不該是這般,他本人長得文文雅雅的,做派也文文雅雅的。
但那樣一種可怕的氣場,卻着實令自己沒骨頭。
可即使沒骨頭,這話也得回。
自己那時應該是有點兒心虛和虛浮地笑了笑,目光轉向他處,不敢和他直接對視,藏在矮幾下的左手還抓着衣角,不斷地搓揉着:我可沒說自己閱人無數,隻是這真是我長項,我瞧人往往很準。
雖然這是事實,但自己感覺自己這話不僅僅沒有說服力,還很像是假話。
可...
其實,自己在這方面那是真的識人很準。
自己在見到陵越第一面的時候,是在劍術大會上。
瞧見他和陵端周旋,對了五十招,以陵端出局結束。
雖然一次的比試也算不得什麼,并且那時的自己也隻是看了這麼一個比劍的過程,但自己卻異常地笃定,跟着陵越,絕對沒錯。甚至在比試之前,掌教介紹陵越,說陵越是他的弟子的時候,自己第一個不信。這種莫名的笃定,有些時候想來那是真的很好笑,但曆經這麼多年的點點滴滴,事實也在不斷地印證着自己的笃定。當然,執劍長老的一錘定音,更是印證自己笃定的一道最有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