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敢,簡直就是憋屈到炸了~
回去了以後,才不要理這厮呢!自己一定要找陵越,好好教教自己!自己就不信這個邪了!就算笨鳥先飛,自己也一定要比這厮強!否則,總是被壓着欺負,太過分了!
被我瞪了,他一點也沒惱,後退了幾步,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就在我面前,我們膝蓋抵着膝蓋,虛虛地挨着。
他深深歎了口氣,聲音都略帶嘶啞:别覺得委屈。我也不是在犯渾。你做事不要總是那麼喜歡居高臨下的,總是顧着自己這方的利益,行麼?你知道幹他們這個行當的,有多危險嗎?看着這東西是很貴,但貴有貴的道理。你覺得貴,你可以不買的,沒人會強迫你,也沒人會逼你。但你不能那麼毫無底線的去還價。在我提出購買意願的時候,你那個到處亂晃的眼神,你是不是覺得我在你身旁便一點都看不到?挨着這平安扣的,有許多不同花式不同模樣的藍玉,你在等老闆出價之後,參考那些東西跟人砍價。你每次砍價,來就直接腰斬,要不是那些個老闆都是普通人,看你是個練家子的樣子,人家不把你這種毫無底線的人給罵得狗血噴頭才是怪事。你太心兇了,你知道嗎?他們這些人生活都不容易,常常都是沒日沒夜的為生計奔波,為了多賺一個銅闆,都有可能起三更睡半夜。你有想過嗎?你知道他們這些藥材鋪老闆手裡的藥是怎麼來的嗎?知道這些雕件又是怎麼出現在你眼前的嗎?我們所去的那些藥材鋪,根本就沒有一個售賣丹藥的,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你知道對于你的砍價,人家那些老闆還是和顔悅色地跟你談,是為什麼嗎?你知道這些雕件還是原本一塊石頭的樣子的時候,是産生在哪兒的嗎?你知道從一塊平淡無奇的石頭到這般化腐朽為神奇,又要經曆怎樣的過程嗎?我可以實話告訴你,那個老闆就是那個撿漏兒的人,那樣說,不過是想着能夠有個退路罷了。
也不知道陵雲那張嘴是怎麼長的,平日裡話不是很多,但一旦要說起來,那就跟那連發的箭一樣,嗖嗖的。
雖然此刻他說話還是說得相對比較慢的,但是這麼一股腦的,讓自己本來就氣哄哄的腦袋更熱氣蒸騰了。
自己就抓住了他最後的那句話:什麼?!你怎麼知道?!
畢竟,以往自己也沒有發現陵雲在看人方面的眼水如何。
而此刻,他卻說的那麼肯定的。
自己感覺,他是在為了向自己灌輸他的想法,這才如此說來,以作示例的。
他對于我的驚訝,并沒有什麼情緒,隻是将方才買來的那一對平安扣從盒子裡取出來,拉過我的手,但我不願意,還往回縮,可他并沒有讓我得逞,力道是立刻就翻了個倍,将我的手強硬地拉到他的面前,把那一對平安扣放在我的手心裡。
此刻,我的手心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為他的用力,微微泛着白色。很像是那個老闆用來展示那些物件兒所用的絲絹。
那一對平安扣躺在自己的手心裡,自己能夠感覺到,有一絲絲沁手。但又不是那種冰手的感覺,而是有一點點微弱的涼意,感覺很舒服。
隻是,再一瞧這平安扣的顔色,卻又确實感覺到那暗紅的色彩很紮眼,而那洇藍又非常的入眼,尤其是配上手心中正在感覺到的溫度。
他指着那枚稍微大些的平安扣,細細地給我說明起來:因為他賣的都是翡翠,我們買到的這個是翡翠中的冰種翡翠。冰種翡翠被譽為玉中之王。而藍色的翡翠又非常的少見,像這種帶着淡淡的藍色,藍色又很均勻,種地尚老、細膩,水頭好,十分透明的,又是這類翡翠中的精品,被命名為藍水翡翠。原本藍色的翡翠就已經很難得了,這藍水翡翠又是難中之難。他賣的全是翡翠,再看他的年紀也有五十了。他在這個行當裡都算是老前輩了,對這些東西的了解很深刻,才會撿這種漏兒的。他其實也是在賭這原石開出來的東西很好,但誰也不會知道,竟是這般五彩斑斓的樣子。他對我們說的話,是實話,但其中也确實有些東西是被略去了的。正常的玉料做成雕件之後,即使經過抛光,那種亮色也是一種非常刺眼的亮色,而不是一種油潤的亮色。玉料隻有被人長期把玩,通過人手的溫度和皮膚對它的磋磨,才會慢慢地顯出油潤的光來。我們看到的這東西,相比他放置在同樣位置的其他藍玉飾品可以看出,這東西的确被很多人看過。因為它已經泛出了不同于其他藍玉飾品的這種油潤的光。被那麼多人把玩過,卻還在停留在這個老闆手中,這個老闆也說了實話,确實是因為這上面的暗紅色。一般來講,大家都更加傾向于喜歡色彩純粹的翡翠,無論是什麼地,水頭如何。像這種還帶有其他顔色的,也隻能說是看情況給價了。這花色難得,又在雕工上肯下功夫,設計雕件的時候把這花色的優點給顯出來,那麼價格就高。要是花色一般,雕工又不怎麼樣,這價可就高不起來了。但這東西偏偏不是這樣。這東西還是塊石頭的時候,要是我沒有猜錯,它并不是在這個老闆撿到的地方出産的,而是在其他地方出産的,後來不知是怎樣的機緣,來到了出産鐵的地方。長期在那裡待着,才有了這種暗紅色。那個老闆說的對,這個模樣很像是血玉。血玉是用黃玉放在十分陰暗潮濕又密閉的地方,用血浸泡。待得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血色漸漸順着玉石的空隙滲入,就會形成血玉。隻是,想要得到血玉,所花費的時間,也許比本身用來制作血玉的原料所存在的時間還要長。這東西就應該是在類似于血玉存在的環境中,逐漸變成這樣的。那個老闆也提到,是在一個血紅色溪水的暗渠旁弄到的。溪水要是血紅色,就應該離出産鐵礦的地方不遠。有了這種鐵礦,它才能有這般色澤。然而,也正因為這種特殊的情況,加上大家都知道血玉是怎麼形成的,确實是有很多人都很避諱這東西。并且,若是特意去做血玉也就罷了,但事實上确實很多血玉都是被盜墓者從墓葬裡邊兒的活人随葬坑裡弄出來的,或是從墓主身上扒拉下來的。的确是既帶有陰氣又帶着戾氣,大家避諱,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我們買到的這個,根據色澤可以判斷,絕對不是血的浸潤造成的,所以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這個老闆所說的帝王紫色,其實就是在鐵礦的侵蝕下,形成的。雖說‘紅翡綠翠紫羅蘭’,但那是要天然形成的且不是由其他形式變成的才值錢,這個模樣的,甚至會讓人覺得是僞造的。但是,看暗紅色和藍色相接的地方非常的自然,暗紅色還是呈現絮狀的往藍色這邊侵襲,如此可以判斷,這确實是真貨。而這形成的帝王紫色又在這暗紅色的遮掩下,看上去更像是黑色,也确實跟老闆所說的一樣,是需要在強烈的陽光下才能看清。這東西在他手裡,至少也有個十年了。他其實是比較傾向于有人買走的。但因為這暗紅色,也确實是中間最大的阻礙。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也要能夠換成錢,才能做數。他是幹這個行當的人,但他卻沒有佩戴相應的裝飾,衣着也隻是稍微有點華貴的樣子,但整體還是顯得樸素,如此基本就可以判斷對方隻是将他守的這個鋪子售賣的東西,當做一門生意,他并沒有收藏的喜好。如此,這些貨品再怎麼珍貴難得,在他手裡存着,就相當于是在壓着貨。這肯定是他不願的。也許這東西是他當年一時沖動,也有可能是有賭一把的心思。但無論如何,這貨走不了就是個事實。同樣擺放着的其他藍玉飾品都是白光,偏偏這個是油光,他應該是想要盡快脫手的。他給的價應該是個合理的價。他自己也說了,許多人就是來看個新鮮,連出價的都少。他不會為了訛人就去故意喊個高價。喊的太高了,别人聽一聽就走了,對他來講,也沒有什麼意義,何苦這麼麻煩?我們對這東西有興趣,他心裡也在思考,我們究竟是真要買,還是假要買,如此才會給我們真假參半的一個故事。這般無論真假,他都進可攻,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