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自己把手從被子裡拿出,遞給他看。
他看了一眼自己第四指上的傷口,又将自己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兩遍,甚至還湊近聞了聞。
他這般模樣,惹得自己有些别扭。
但考慮到線索一事,還是暫且忍耐了。
他檢查完了,還替自己把手放進被子裡。
微微擰着眉,片刻之後,便看向自己:師兄,這傷肯定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吧?
自己輕輕聳了聳肩:你的意思就是,若我跟你情況相同,那麼我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對吧?
他的臉皺作一團:師兄...就算你暫時無法摒棄陣營之見,那又可否考慮考慮為了天墉城而稍微坦誠一些呢?
他這話,說得委實直接,竟抵得自己一時說不出話來。
之前,自己也跟陵雲說,要看到大勢,要知道盡忠...
但不知道為何,自己這個時候,确實對他的防備很深。
雖說明知道相比于陵耀,他要好對付一些,但...
并且,他這話說的也沒錯。
現在出了這種事,恐怕都不是軒然大波四個字可以形容的。如此情形之下,若再有這種陣營之見,倒是顯得頗為小氣了些。
自己帶了些歉意,向他道:抱歉,是我狹隘了。此事,我從頭向你說起便是。今日午飯之後,我與陵雲去涼亭中納涼。之後,在回屋途中見得飛向天烨閣的劍光,猜測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就先行回屋拿劍。拿了劍,就跑去天烨閣那裡,等待命令。恰好,我與陵雲一起去的時候,碰到從大師兄那裡領了命離開的其他人。但我們之間隻是打了個照面,彼此之間點了個頭,就當寒暄了。這情況緊急,當然也容不得廢話連篇了。與他們打過照面,我們就去大師兄那兒領命,帶人下山。我們還未完全降落的時候,就見得有黑衣人在與村民打鬥,遂準備前去救人。但我和陵雲作為領隊人,在還沒有向他們下達指令之時,他們便沖了出去。我和陵雲都覺得挺奇怪。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陵雲把我拉到一側去,交給我一張絲巾。那上面有很濃烈的八角味道,他讓我聞一聞,保持清醒。我覺得很奇怪,就問他為什麼。他說,他在與我們打過照面的幾位身上聞到了‘鳳仙醉’的味道。他說,他以前還未來到天墉城的時候,在江湖上了解到有‘鳳仙醉’這個東西,遂在他聞到的那一刻,就采用了龜息術。但他也不是特别确定,直到見得其他人在沒有我們命令的情況下,竟直接沖了出去,便确定了此事。如此,便是由他給我割破手指的。并且,在那個時候,我之所見,與他之所見,并不相同。我看得見有黑衣人,還拿着劍跟村民打鬥。而他看不見黑衣人和村民。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我們帶出來的人都不見了,于是我們就開始找人。在這途中,遇到了一個天墉城弟子。身上有五處傷,四處劍傷,一處橫刀傷。那處橫刀傷為緻命傷。之後,我們與帶出去的人彙合,恰好是在那個結界那裡。他們告訴我們,他們見得了百裡屠蘇和歐陽少恭出現在山下,一步一挪,十分警惕地向前挪動。那時,他們與黑衣人纏鬥得辛苦,便想要求援。然而,無論他們怎麼喊叫,但百裡屠蘇和歐陽少恭都沒有聽見,反而是向着前方繼續走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抓住歐陽少恭就倒退着運着輕功離開。瞧見歐陽少恭被抓了,百裡屠蘇立刻就上前去準備救回歐陽少恭。然而,直到我們帶出去的那一批人把黑衣人趕跑,百裡屠蘇都沒有把歐陽少恭救出來。他們是見得百裡屠蘇和歐陽少恭都進入了一個古怪的結界的。他們也打算去救人,但卻解不開那個結界,進不去,隻好在外等着。我們去了之後,我和陵雲也試了一試,确實是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也不行。隻好在原地等着了。我和其他人都瞧見百裡屠蘇再度沒有任何阻礙地進入結界之中,但唯有陵雲看不見。後來,大師兄來了,聽了情況,就破界進去救人。我們也想跟進去,但不行。就在這個時候,黑衣人來了。我們經曆了一番激烈的打鬥,這個時候,陵雲又能看見有黑衣人了。再之後,便是黑衣人撤退,我們前往集合的地方。你在向陵耀描述那種情況的時候,我确實覺得有點詫異。因為我們竟然遭遇了同樣的情況。但我也确實是在割破手指,擠出暗色的血之後,便清醒了很多,真氣運行也沒有受到阻礙,能夠運行龜息術的。情況大緻就是這樣了。你一直都在問我,到底遭遇了什麼,是不是問題出在這其中?
他皺緊了眉頭,臉色不太好看。
自己對于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但在此刻又覺得,或許還是應該安靜些比較好,遂暫時也沒有說話。
片刻過後,他仍舊是擰着眉的:師兄,或許我們所有的人都錯了。
他這話,驚得自己眉毛一挑:你...什麼意思?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臉色依舊不太好看:若陵雲的判斷沒有錯的話,那麼這種虛實交疊,每個人看到的情況都不一樣,就不奇怪了。
他這話,惹得自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這就是‘鳳仙醉’的作用?
他微微點了點頭:‘鳳仙醉’,完整的名字叫做‘步金搖·鳳仙醉’。這原是一種萃取花中精華用作美容養顔的花酒。此方最開始由宮廷的太醫院為那些嫔妃拟制。可以根據這些嫔妃不同的體質,不同的年齡,調整其中各種花的用量,滿足不同嫔妃的需求。因女子佩戴步搖,皇後又自比為鳳,以與帝王相配,是故才有了這麼個名字。但這方子,還經過一定的更疊。這主要是因為該酒飲用之後,确實有保持貌美的作用,但卻會令那些嫔妃對那件事不感興趣。這并不是君王所期望的。所以,這方子第一次更改,就是往其中加入了一些升陽的藥物。藥方經過調整,不僅僅滿足了君王的需求,也讓那些嫔妃個個面若桃花。如此,這個藥方就這麼被固定下來了。第二次更疊的時候,是因為太醫發現,長期飲用此酒,雖然的确會讓那些嫔妃貌美如初,但會折損她們的壽命,以及會讓她們在懷孕初期的那段時間極易滑胎,遂該方又經過調整。第三次更疊,則主要是某一位皇後不滿其口味。因那些花需要用濃酒泡制,而濃酒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喝的慣,所以這第三次調整的重點就在口味上。那位皇後貪杯,但又喝不慣濃酒的辛辣,還嫌這泡出來的酒顔色不好看。因為該方采用的花材有接近百種,遂最後出來的酒的顔色,便偏向于醬色,确實不太好看。以往的那些嫔妃隻在乎這酒的作用,遂倒也沒有那麼多微詞。就這般,經過了第三次調整。第三次調整之後,出來的酒呈現金黃色,且酒味偏淡,并不辣口。還往其中加了些其他藥材,遂這口味還有些甘甜。在當時喝的時候,并不會覺得醉人。即使是平日喝酒上臉的人,也不會上臉。三兩下肚之後,便會有輕微的熱感,皮膚慢慢變得粉紅,周身也會蕩漾起酒香和花香。此刻,人往往也坐不住,便會側卧在床上,眼神迷離,媚态盡顯。且第三次調整的時候,保留了升陽的藥物,隻是換成了一些其他具有該功能的藥物,遂此刻人還會存在周身敏感,腰軟等情況。此刻,若與人行周公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