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引起了陵越的興趣。
索性轉了身子,面向陵陽,想要知道的具體:“哦?”
陵陽也轉了身子,跟陵越之間約莫保持着一步的距離,輕輕揚眉:“那次,執劍長老是在佯怒吧?就是為了遮掩劍陣被私自突破一事,以及大師兄受傷一事,對吧?”
陵越心下隐約有一點點吃驚,但面上卻是鎮定自若:“對。”
陵陽歪了一下頭,嘴角有非常輕微的弧度:“大師兄回來之後,手臂上的傷,是為了焚寂,對吧?”
陵越心下的吃驚稍稍多了一點,眉頭也略略有了點起伏:“對。”
陵陽直視陵越的眼睛,一錘定音:“如此以性命來遮掩之事,定不簡單。”
“你果然...”陵越眉間一松,輕微勾了勾嘴角,但眼眸中卻是一抹欣慰和欣賞的色彩,“呵~倒也難怪你當時會那麼做。你應該也猜測到了師尊的那枚劍穗究竟是怎麼回事吧?否則,你不會這麼做的。”
陵陽微微搖頭:“非也。僅因幼時與一位燕國王爺有過一面之緣,便知那劍穗意義非凡。加之了解到燕國皇族有類似于中原人佩戴玉佩的習慣,才有一些猜測而已。”
陵越覺得陵陽這話可有些水分:“你恐怕知道兵權一事吧?”
“這個麼...”陵陽略一沉吟,繼而肯定道,“與中原無關。”
陵越轉過身子,看向花窗:“...焚寂乃上古十大兇劍之一,由女娲大神封印于烏蒙靈谷,交由血脈中可克制焚寂的韓氏一族看管。自此,韓氏一族不得跨出烏蒙靈谷半步,世世代代看守焚寂。十二年前,烏蒙靈谷的結界潰敗,一群黑衣人觊觎焚寂便趁此機會奪劍。但這一代的烏蒙靈谷谷主——韓休甯誓死堅守,受了重傷。為了奪取焚寂,黑衣人挾持了韓休甯唯一的兒子——韓雲溪,脅迫韓休甯交出焚寂。但韓休甯并未聽從,反倒蓄力打算魚死網破。黑衣人眼見脅迫并不奏效,即刻撕票。眼見黑衣人将自己的兒子殺死,周遭也沒有支援,韓休甯為防焚寂被奸人所奪,啟用秘術,将焚寂中的劍靈與煞氣導入韓雲溪體内,讓韓雲溪‘死而複生’。因啟用秘術加之重傷,韓休甯已是強弩之末,隻得啟用冰封之術,想要凍住奸人。但最終仍舊讓人跑了。焚寂和韓雲溪那時已為一體,奸人放棄奪劍。師尊去晚一步,整個烏蒙靈谷已經全部...最終,看到還有一□□氣的韓雲溪,這才将韓雲溪和焚寂一道帶回。師尊與烏蒙靈谷之間的交情極深,雖然明知韓雲溪實則為焚寂劍靈,雖然明知韓雲溪活着比死了更難,但仍舊固執地留下了他。甚至為他耗費修為,也要留他。當然,也必須留下。否則,若是韓雲溪再度被殺,焚寂劍靈便會立刻從韓雲溪的體内離開,攜帶焚寂煞氣,為禍人間。而若是留下韓雲溪,不僅僅因為韓家的血脈可以克制焚寂,也因為韓雲溪的體内存在有他自己的二魂三魄,如此若能讓韓雲溪強大起來,那麼焚寂便再不會為禍人間。隻是...這注定是一條極為艱難的路。那時,韓雲溪尚且年幼,怎能控制得住?如此,才有空明幻虛劍劍印幫他。但...如此也隻是能夠讓焚寂劍靈和韓雲溪的二魂三魄姑且共處,而煞氣卻會侵蝕韓雲溪的身體。韓雲溪每到月圓之夜便會痛苦難捱,忍受煞氣對他的殘酷摧殘。其餘時候,則與正常人無異。師尊讓我好生照顧這樣一個慘遭天道所棄的遺孤,我...也心甘情願。那次,是因我生命垂危,他第一次放棄抵抗焚寂劍靈,借由千載煞氣的力量救我一命。但如此神兵,師尊都拿它沒有太多的辦法,不到弱冠的他,又怎能那般快速地恢複理智?”
陵陽抿了抿唇,給出了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若是如此,那便肯定是另外一隻重明鳥了。”
陵越原以為陵陽還要追問什麼的,但卻沒想到陵陽竟給了這樣一個答案。一時之間難以收斂眼中的訝異之色,那般訝異就随着陵越看向陵陽的目光,直直地投射進陵陽的眼中:“嗯?你...”
陵陽對于陵越有這般訝異,心頭說不上是個什麼感覺,但還是就事論事道:“若是大師兄所說的每一句話皆為真實,那麼由此可以判斷的是,執劍長老真正拿焚寂沒有辦法的,并不是那千載煞氣,而是其中的劍靈。執劍長老是劍仙,萬劍來朝。如同鳳凰,百鳥來朝。焚寂尚屬火性,執劍長老是五行屬水之人,沒有理由控制不了它。之所以控制不了,必因其中這個特殊的劍靈。大師兄提到韓雲溪的二魂三魄,那麼按照我們道家對于魂魄的解釋,應當必為天魂和地魂。如此才能解釋究竟誰才是主人。這般來看,豈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陵越的眉毛往上高高一挑,繼而又緩緩落下,眸中略有一分怅然若失:“難怪你...”
陵陽的目光落在了桃木箱子之上:“昨晚,陵雲問起了我為什麼發生了三次黑衣人之事。”
陵越微微眯眼:“他...難道是有什麼想法?”
陵陽輕微搖了搖頭:“他有什麼想法我不知,但我知道他不能插入。”
陵越的語氣中帶了一分遊移:“那你就能涉足了?”
陵陽擡頭看向陵越,十分誠懇:“...算不得。隻是今早陵雲阻止我,讓我不要和大師兄吵架,我那時忽覺氣海有迅疾的翻湧,但内心卻平靜得像是再也不會有跳動。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局我可以陪大師兄一起破。”
微微蹙了一下眉,給陵越遞去一個非常隐晦的暗示的眼神:“...很久以前,我就聽說神魔之井存在異動。”
垂下眼,繼而又緩緩道:“我想...這恐怕并不簡單。神魔之井是連通神界和魔界的唯一通道。由兩者駐守,一者為神将飛蓬,一者為魔尊重樓。他們一者守着一頭,神魔之井裡還有重重阻礙以及重兵把守,還要那重重瘴氣。這等地方都存在有異動,恐怕...”
擡眼看了陵越一眼,略有些憂心:“說來,大師兄這次離開,恐怕要小心蜀山派。”
抿了一下唇,還是補充了一句:“他們...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