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屠蘇點點頭。
陵陽行了個禮之後,趕忙禦劍走了,像是覺得已經耽誤了一會兒時間,若是再晚一些,怕是就要挨罵了。
百裡屠蘇看着陵陽幾乎是眨眼間就不在了,也隻是垂了眼睫,片刻之後,上了樓,細細讀起這一本手劄來。
陵陽回了天墉城,正打算從天烨閣的後花園進入先去跟陵越絮叨兩句,看看陵越是個什麼想法,卻在天烨閣的後門見得了玉淩。
玉淩斜倚在牆上,抱臂單腿而立,沖着陵陽擺了擺手,挑釁地揚了一下眉:“師叔,妙法長老的居所可不在天烨閣啊~”
陵陽走到玉淩的面前,彈了某人一個腦瓜崩兒:“但找我的那位妙法長老,确實在天烨閣啊~”
玉淩小小地撇了一下嘴,這才站直身子,負手而立:“确實是芙蕖師叔有事找你。陵隐師叔那裡已經選好了黃道吉日,正說找你商量商量這個事情。我也真的隻是一花雙影地傳個話兒而已。”
微微蹙眉:“不過...師叔,此事怕是僅僅隻把陵逸師叔支過去并不完全可行。今日...”
湊近陵陽耳邊低語了一陣。
又退回原位:“我是有這種猜測,所以才覺得恐怕還得師叔你過去支援才行。目前,師父也未曾全然掌控這天墉城中的所有力量。即使目前站在重要關口上的都是師父的人,但當年的衆口铄金之局還曆曆在目~再說,依照長老的情況,我有些擔心空明幻虛劍的對戰。”
微微垂了眼睫:“那次...我看見那個家夥兒了。歸鴻最後一步事實上是由他來完成的。師父他...早就暈過去了,根本不知在他暈過去之後,歸鴻竟出現了師祖曾說過的罕見的‘龍之逆鱗’之狀。若不是那個家夥兒的純陽之氣,怕是也鑄不成歸鴻。”
抿了一下唇,眉間隐約有些憂色:“師父他...内力空虛一事,怕是很麻煩。而且,長老他又是和玉泱一樣的情況,這也很麻煩。一旦拉開這種以命相搏對戰的序幕,那就是不死不休。他們一個内力空虛,一個又是在靈魂中身攜忘川之氣。一旦對戰,師父少不得要用霄河劍啟用水靈之術,這會引動到長老體内的忘川之氣。而長老他魂魄不穩,若是真的催動七分以上真力使用歸鴻,則很有可能會引動仍舊蟄伏在師父體内的焚寂劍氣。目前,焚寂已經斷裂,但焚寂的劍氣卻不會就這麼憑空消失。若是真的就這麼憑空消失了,玉泱恐怕也能稍微正常一些了。這...”
眉間更加聚攏一分:“還有,師祖離開天墉城畢竟還算不得多久,且往外給的消息也隻是師祖去雲遊天下了,目前江湖上傳出的風聲應該也不大。但要是師父和長老都...到時候,天墉城的安全又由誰來守護?不怕敵人強勁,怕的就是腹背受敵。時間太趕,我不擔心其他事情,隻是擔心這幾位的身體問題。玉泱那裡有我在,不用擔心。”
陵陽拍了拍玉淩的肩頭:“如此,我們就先去師姐那裡一趟。我必須要知道陵隐給出的時間是多少,再來說後話。之後,你先去批複文書,我自己一個去找陵樵。晚些時候,我們再碰頭。”
玉淩帶着狐疑的目光将陵陽上下打量了一圈兒,狐狸眼一眯:“師叔~你撇開我,是想去做什麼壞事啊?”
陵陽再次彈了某人一個腦瓜崩兒:“我能做什麼壞事?不過是去問上一問他們兩人這種情況究竟能夠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而已。之前的事情,你不完全了解,跑去又有什麼作用?我讓你去批複文書,也是為了讓你早日上手這些事情,幫着你師父減輕負擔!他要再這麼奔忙下去,這内力空耗的事情也不知道要到幾時才能好了!”
說着,竟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你這師父也是個瘋子!又不是專門的鑄劍師,鑄得靈鐵劍鞘都已經耗費了半數内力,還是在被焚寂傷了的情況下,之後還兩次對戰千年狼妖,之後又被焚寂劍氣給揮到,萬般悲痛之下,竟然還要去鑄劍?!生怕死不了似的!後來還得麻煩人家清和真人!真是~”
玉淩有些訝然:“那次竟是清和叔叔嗎?難怪那琴聲那麼好聽~”
說着,伸出手指戳了戳陵陽的肚子:“下次有去太華山的差事,可不許給别人!我要去跟清和叔叔提高琴藝~”
陵陽小小翻了個白眼:“你都這麼說了,那下次這種差事,肯定是不能讓你去了!”
玉淩那雙狐狸眼霎時一瞪:“師叔!”
陵陽點了點某人的腦袋,沒好氣道:“搞搞清楚,你是天墉城的人,不是太華山的人,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往那邊跑~我知道,你師祖跟太華山的那幾位關系好得就跟鐵磁似的,但你要清楚,為何如此,不要在這些事情上搞出麻煩來~”
稍稍用了點力,點了點玉淩的眉心:“以後,無論在誰面前,你都要喊百裡屠蘇為師叔,聽到沒有?他才是你的嫡親師叔!别長老長,長老短的!拿給别人聽見,還以為你們執劍一脈的有家醜呢!”
玉淩一把攬住了陵陽的胳膊,湊得極近,态度親昵:“胡說八道~我的師叔隻有你一個~”
陵陽歎了口氣:“别這麼胡說八道。小心我去告訴你師父,讓他把你扔去關禁閉!”
玉淩委屈道:“師~叔~你當真舍得?”
陵陽歪了一下嘴角:“有什麼舍不得的?再說,這可是送給你的去玉泱面前賣慘的絕佳材料啊~加上你那個爐火純青的演技,怕是玉泱恨不得就在關禁閉的地方安營紮寨,你正好和他雙宿雙飛。怎麼?還不趕緊領旨謝恩?”
玉淩歪歪扭扭地站直身子,假模假樣地拱了拱手:“那我就多~謝~師叔的好意了~”
陵陽微微搖了搖頭,正色道:“别裝了。我知道你心裡在梗介着什麼事情。但你要知道,你隻是人,你抗衡不了天道。除非你才是天道,否則你無法更改天道加諸在你身上的命運。你若是有那位一半的本事,或許你可以有這個底氣來唾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但你現在卻隻是天道面前的弱者,你沒有資格做道德的衛道士,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