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性也跟着上來了,還是決定去搶。
但陵越卻不能讓百裡屠蘇如願。
又是在方寸之間,兩人就搶書一事,比劃了起來。
比之上次的追逐與打鬧,多了一分淩厲。
這次,也顯然的,陵越根本沒讓着百裡屠蘇。
百裡屠蘇搶了半天,沒搶到,氣得胸悶。
瞪着那不為所動的陵越,越想越氣。
又想得陵越是到鐵柱觀來養病的,他也不該跟陵越兩個置氣,但...
百裡屠蘇索性奪門而出,打算尋個地界,安靜一會兒。
省得一會兒真的氣性上來,兩人非得就這事兒給打一場不可。
這畢竟是在鐵柱觀的地界。
搞出這種事情來,當然不可。
陵越眼見百裡屠蘇居然又要搞這種“離家出走”的幺蛾子,索性把書往桌子上一放,疾步數次,從後方一把将人給攔腰困在懷裡:“現在氣性那麼大?讓你早點休息還有錯了?你再急,能夠一晚上看完嗎?看完了,能夠在疲憊的情況下,想清楚嗎?”
氣得磨牙:“渾不講理!”
百裡屠蘇歪了歪嘴角:“呵~我哪有執劍長老厲害?如此深夜,不顧師弟們舟車勞頓,也要處理政事~”
陵越咂摸着百裡屠蘇這陰陽怪氣的話,緩了緩,還是咂摸出了點兒味兒來。
稍稍松了手臂,但卻絕對讓百裡屠蘇掙脫不去。
放輕柔了聲音:“怪我支開你?”
百裡屠蘇的嘴角往下彎了彎,沒有回答陵越的問題。
陵越淺淺歎了口氣,将下巴搭在百裡屠蘇的肩頭,隐隐綽綽的,帶了點委屈:“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無論做什麼事,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講個配合得當?這就如同那些大将軍去打仗,該怎麼調兵遣将才能獲得最終的勝利。你想想,面對步兵,你手中有步兵、騎兵、斥候、蛙人等部下,你應該派遣誰去做這個事情,才能得到一個勝利的結果呢?任何人都有擅長的事,也有不擅長的事。就像我們兩個,雖然對劍術擅長,但都對衍天之術不擅長。是不是在面對需要預測未來之事的時候,應該去找芙蕖幫我們,而非我們自己閉門造車呢?也像是你我可用劍解決問題,但面對頭疼腦熱的時候,是不是也隻好去求助于少恭?”
緩了口氣,慢慢地将手覆蓋在百裡屠蘇的手背上,試探着與百裡屠蘇十指緊扣:“方才,我不是要支開你。現在,我也可以很直白的告訴你,陵皎是陵陽手中的人,也是我的人。你應該見過他不少次。他是天烨閣的輪值弟子之一。他常年做的就是收集消息這種事情,所以他在面對衆多繁雜信息的時候,都能提綱挈領,找到最重要的那件事進行彙報。方才,我們遇得他的時候,他所說的,就是此行最重要的那件事。你我都知道了,這也就行了。在那個時候讓你回房也行。但我想着,你要走到我身邊來,成為與我并肩的人,則少不了要與這些人建立一些聯系。然而,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總還要有個過程。方才,我就是讓你體會一下,我是怎麼來處理這些事情的。如此,你也會從中體會到一些。這再是說上萬言,都比不上一次體會。我是想借着他們都對你沒有敵意的這麼一個前提,逐漸地讓你們雙方都産生認同,逐步地讓他們對你産生敬畏。這樣,他們也會視你如我。如此,以後再碰到類似事情的時候,他們就未必來找我了。因為他們知道,你也是可以話事的那個人。這樣,我們是不是就并肩而行了?”
徹底與百裡屠蘇十指緊扣:“屠蘇,在封印的這個事情上,雖然我是你師兄,雖然他們幾位的能力也不俗,但我們都比不過你。你對九頭蛇事件提出的疑問,其實是我們任何一個之前經過多輪商讨都沒有發覺的。如此,在這件事上,我們也隻有靠你了。”
下巴輕輕蹭了蹭百裡屠蘇的肩頭:“你在這方面那麼厲害,疑問也是你提出的,自然這找到答案的重任就落在了你的肩頭。任何事,總該分個輕重緩急。他們方才也不過是跟我說了說,具體的細節而已。這并不會影響到你對答案的追尋。你又何必消耗無謂的時間呢?”
鼻尖輕輕蹭着百裡屠蘇的耳廓,聲音都染上了一些月色的朦胧:“還記得我跟明羲子說,是我私人來訪鐵柱觀的嗎?關于狼妖的事情,其實無論是記載的,還是坊間傳言的,都不是真實而完整的版本。陵皎他們,隻當狼妖像是我方才當着他們的面向你說的那樣。但實際上,此事卻有着一段複雜的糾葛。我答應了道淵,此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透露。此事,就連明羲子都隻是知道一個模糊的輪廓。狼妖的封印在不到十年的時間,前後兩次都被天墉城占蔔所得——封印有隙,以及确實存在問題,這讓我對有些事情産生了些許懷疑。畢竟,這個封印幾乎耗盡了道淵的心血,又怎麼可能就是幾十年的時間,就産生這種封印有隙之事?然而,這件事是我沒有能力去追索的事情,現在也隻有拜托你了。我僅僅隻是希望你能找到答案,讓此事圓滿解決。但并未說過,要你茶飯不思。你還沒有修行辟谷之術,這幾日連連都不好好吃飯,我都還沒收拾你呢~”
聲音變得低啞,隐約帶着一絲纏綿的尾音:“你莫不是忘了?你還欠着一筆賬呢~現在真是脾氣越來越大了~是我太縱着你了?你要再不聽話,我可就當着少恭或是陵皎他們的面,做實那個鐵面修羅的名頭咯~”
百裡屠蘇渾身一麻。
微微偏過頭去,眼尾有着淺紅:“...你不是一個愛解釋的人。”
陵越輕微眨了兩下眼,一抹無奈的笑,攀上嘴角:“曾經,我的确不愛解釋。總覺得,我們之間合若符契,這些解釋都是多餘的。但我發覺,你是個悶葫蘆。心裡想什麼,雖然會和我說,但實際說出來的話,卻還沒有你心裡想的十分之一。而且,你這心頭啊,主意也大得很~很多事情,若是不和你說清楚,講明白,我們之間便會錯過很多很多。所以,我要修繕我的這個毛病。再說,我們之間,不一直都是我說得多,你聽得多嗎?這也不算難為~”
百裡屠蘇抿了抿唇,垂了眼。
陵越摟了摟懷中的人:“好了,很晚了,早些休息。明早,我還要和陵皎他們去以天墉城門人的身份拜會明羲子,與他商讨一下這個封印的事情。畢竟,他們日日都在這處,相比起我們就拿着一個占蔔結果來說,對細節的掌握要多很多。隻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明日休息好了,就好生研究《靈陣異聞錄》吧~我們分工合作。晚上有時間,我們再行商讨。”
百裡屠蘇輕輕偏了偏頭,語氣有些别扭:“...那你明天什麼時候去炎泊泉?”
陵越看向遠處的屋脊:“處理好事情就去。”
下巴又蹭了蹭百裡屠蘇的肩頭,溫柔的聲音就在百裡屠蘇的耳邊散開:“我中了寒毒的事情,絕不能向陵皎他們透露,記住了嗎?”
百裡屠蘇鎖鎖眉:“為何?”
陵越深深歎了口氣:“因為在這些弟子眼裡,這些掌教長老那都是堅不可摧的~怎麼還會有弱勢的時候?”
百裡屠蘇的嘴唇動了動,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陵越牽着百裡屠蘇的手,在這樣明媚的月色之下,歇下了。
***
翌日,陵越與百裡屠蘇皆是早起。
一者與陵皎幾人彙合,前往主殿,與明羲子商讨。
一者好生吃了早飯,呆在屋中,理會那《靈陣異聞錄》。
晚膳之前,明羲子授意廚房為陵越幾人單獨開一餐。
還特地選了個風景好些的位置。
待得陵越從山洞中出來,便告知于陵越。
陵越笑着謝過明羲子的好意,回了屋,準備帶着百裡屠蘇一道去用晚膳。
但回到房間之時,卻發現百裡屠蘇的面色有輕微的泛白。
嘴唇的顔色也淺了些。
那本《靈陣異聞錄》可沒有按照正常的進度,隻翻閱完成一小部分。
而是已經後背朝上。
書的旁邊,還雜亂地堆了幾個杯子。
杯子裡,有三分之一的茶底。
白色的茶盞上,還有顔色濃重的茶湯痕迹。
瞧着這有些一片狼藉的模樣,陵越深深吸上一口氣。
他就知道,百裡屠蘇是絕對講不聽的。
他可是當真不想揍人的。
但偏偏這百裡屠蘇很懂得怎麼惹火。
陵越的眉心擰成了一團,正欲将人給罵上一頓,卻在這時百裡屠蘇擡起眼來,略略有點無神:“師兄,我知道你要罵我,甚至要揍我,但一切都待得之後分說,行嗎?”
陵越在心底裡眼珠子一轉,感到百裡屠蘇的說法有些怪誕,索性問了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百裡屠蘇的目光有輕微的躲閃,沒搭話。
瞧着百裡屠蘇的反應,陵越的心下,竟在這個時候升騰起了不安,語氣不自覺的,也重了:“我在問你話!”
百裡屠蘇一怔。
什麼?!
陵越居然吼他?!
雖然都快要被委屈給埋了,但...
狠狠咬了咬下唇,百裡屠蘇還是覺得,他不該背這個鍋,聲音竟細弱蚊蠅:“...‘他’聞到了血腥味。”
陵越瞬間就愣了。
這是...
鎖了鎖眉,将百裡屠蘇這話給在心裡解剖了好幾遍,有了猜想:“什麼時候有的異動?”
百裡屠蘇的眼睫打了個顫,又打了個顫,眼簾微微垂下:“...就在今日你我分别不久之後。”
陵越心間一凜。
再掐指一算。
這...
疾步走到百裡屠蘇身邊去,拿起百裡屠蘇的手,按住了寸關尺。
暗自感受一番後,放下百裡屠蘇的手:“你可知少恭給你的藥方?”
百裡屠蘇有些愁苦地搖了搖頭。
陵越抽過圓凳,就在百裡屠蘇身邊坐下:“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百裡屠蘇垂着眼,抿抿唇:“我想...這次應該不會很嚴重。”
目光往一旁一錯:“...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此事引發了我的警惕。我才...”
陵越擡手按住百裡屠蘇的肩,捏了捏:“抱歉,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此事,你應該一早就告訴我的。”
百裡屠蘇稍稍偏了偏頭:“我...”
陵越又揉了揉百裡屠蘇的肩頭:“别我我我的了~走~今日前輩為我們單獨安排了宴席,這會兒我們也該去吃飯了~”
百裡屠蘇徹底别過了頭去:“還是你自己去吧~”
陵越大緻明白過來,百裡屠蘇在想些什麼,輕道:“還沒到時候,不必擔心。再說,這飯你萬萬不能推辭,否則才可能坐實一些謠言。”
聽得陵越這話,百裡屠蘇心間一滞。
想了想,這才道:“我們一起去吧~”
陵越站起身來,拉過百裡屠蘇的手,一道去與陵皎等人用膳了。
***
雖然風晴雪和歐陽少恭是計劃回到琴川之後,便打算在歐陽少恭的藏書中去找尋關于秦始皇陵的消息以及線索,但到頭來,卻變作了老付與風晴雪紮在書房之中。
眼見着幾天時間并未見到歐陽少恭,風晴雪不由向老付問道:“這幾天怎麼沒見少恭到這書房來?”
老付将手中翻完的書放回書架上,又拿了一本起來:“那‘山鬼雪晶’實在難得,不僅僅是一味珍奇藥材,也是一種補虛良藥,還是一種求子好藥。那孫小姐不是一直都相當體弱嗎?方公子又是這方家唯一的男丁,香火還得靠方公子來承襲。而方小姐已經嫁入了魯府,已經變作了魯家的人,即使有了後代,這後代也得算是魯家的人。少爺與方家姐弟是總角之交。之前,方小姐與少爺商讨方公子和孫小姐的婚事之時,就提到過這個事情。雖然在方公子和孫小姐共結連理之後,孫小姐的身體好了很多。甚至來說,能夠自然受孕。但前期孫小姐體弱,如此不僅僅在懷孕期間會受很多苦,生産也将是一大難關。即使這些難關都過了,待得孩子出生之後,也會因母親的體弱,而成長得磕磕絆絆。這次,難得弄到這‘山鬼雪晶’,少爺自是去為他們配藥去了。但始皇陵的事情也很重要,便拜托我來幫忙了。”
風晴雪一聽是這等緣由,輕輕抿了抿唇,沒再多問什麼,又開始埋頭苦幹。
歐陽少恭配置好了藥之後,欣喜地從藥房而出。
正好碰到風晴雪前來。
歐陽少恭幾步迎上:“晴雪,抱歉...”
歐陽少恭話還沒有說完,風晴雪就道:“付叔已經告訴我了。我沒有怪少恭的意思。現在便是替他來叫少恭吃飯的~”
歐陽少恭低頭淺笑:“我...”
風晴雪将手背在身後,目光灼灼地看着歐陽少恭:“少恭,有時我真的覺得,能夠成為你的朋友很幸運~你對我們都很好~婆婆說,在這個世上,能夠得人真心相待很不容易~少恭你...真的很好~”
歐陽少恭的兩頰極為難得的,像百裡屠蘇一樣,輕微染上了一絲紅暈。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匆匆。
風晴雪不由朝着腳步聲來的地方看去。
歐陽少恭也跟着擡頭,紅暈漸漸散去。
待得腳步聲停了,風晴雪和歐陽少恭不由對視了一眼——方蘭生怎麼來了?還這麼一副急躁的樣子?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來者正是方蘭生。
現在,他可管不了風晴雪和歐陽少恭到底在眉目傳情些什麼,喘了口氣就竄到歐陽少恭面前去,一臉急色:“少恭!遭了!桐姨被青玉壇的人劫持了!”
歐陽少恭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半步:“你說什麼?!”
方蘭生難得見歐陽少恭這麼失态,雖然心頭也急,但也盡量把話說得清楚些:“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在方才旺财去叫桐姨用膳的時候,才發現桐姨的房間空無一人。桌面上還殘存着她沒有完成的刺繡。除了她的刺繡而外,便是一封信。上面寫明,讓你親啟。我擔心有詐,就替你打開看了看。沒想到,竟是青玉壇的人以桐姨的性命做要挾,要你去幫他們煉制丹藥。若你不按時赴約,桐姨性命不保!”
低下頭來,情緒低落:“抱歉,你将桐姨托付給我,我卻沒有照看好她~”
歐陽少恭的面色那是肉眼可見的衰敗。
但還相對鎮定:“把信給我看看~”
方蘭生急忙從懷中将信拿出。
歐陽少恭有些僵硬地接過,打開來,将信一字一頓地看完。
面色更灰敗了些。
瞧着歐陽少恭這模樣,方蘭生頗有些懊悔:“青玉壇一直對你有興趣的事情,我也知道。二姐當初就很擔憂你的才華被這些長了歪腦筋的人觊觎,我當時還覺得二姐是在杞人憂天。沒想到...”
歐陽少恭牽強地勾了勾嘴角:“小蘭,你不必感到愧疚。這不過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罷了~”
雙肩沉沉一塌:“果然,被這青玉壇纏上,就是陰魂不散~沒想到,那麼獻誠,還是不會讓我有安生日子過~”
聽聞歐陽少恭這話,方蘭生一下緊張起來:“少恭,你...之前難道是幫青玉壇去殺人越貨了?”
歐陽少恭慘淡地搖了搖頭:“此事...是我對不起天墉城。”
風晴雪皺了皺眉,想起了弱水邊一事,上前一步:“少恭,當年...”
歐陽少恭沖風晴雪沉重地點了一下頭:“其實...我當初上天墉城,除了确實想要看看這修仙第一大宗是否存在起死回生之術以外,便是一次權宜之計。我想着,天墉城守衛森嚴,又是天下修仙第一大宗,這就算在江湖中行事頗為邪祟的青玉壇,本就算是那見不得人的蜣螂,斷斷不會與天墉城起沖突。如此,我呆在裡面就是安全的。但哪裡知道,天墉城的守衛根本就不怎麼樣。還是拿給青玉壇的人給滲透了進去。他們也找到了我,威脅我做事。我之前,便是把寂桐委托給一位隐居的友人照看。這樣,我便沒有什麼能夠被他們拿住的地方。但他們青玉壇實在欺人太甚,竟然想要将我友人殺害,如這次一樣,要綁了寂桐。倒是幸好,我那位友人會奇門遁甲。如此,青玉壇的人拿他們什麼辦法也沒有。然而,當時我卻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裡搞到了寂桐身着的衣料,竟拿着這衣料來威脅我,說是我不告訴他們天墉城内部的布防,就要了寂桐性命。我當時看着寂桐的衣料邊緣還有血迹,生怕他們對寂桐做了什麼,根本未曾識破他們的謊言。到處與那些天墉城弟子套近乎,就為了得到他們的全部布防,以及焚寂的具體位置。我不知道他們青玉壇到底要做什麼。我的底線僅僅隻是寂桐的性命。我...被迫刺探了關于天墉城的很多事情,寫成奏報,交予滲透進了天墉城的青玉壇人。做着這些事,我也很痛苦。這是讓我背叛屠蘇,背叛阿越。但我卻不得不這麼做。否則,寂桐性命堪憂。直到我為他們刺探出了焚寂放置的具體位置之後,他們才好像放松了對我的監視。天墉城内發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盜劍一事,其實就是他們所為。而我...就是那個助纣為虐的幫兇。九頭蛇那次,青玉壇的人又威脅我,讓我引誘屠蘇下山。我心頭深感對不起屠蘇,便據理力争。商讨了很久很久,我才扳回一成,與青玉壇人協議,隻要我幫他們帶屠蘇下山,他們不僅僅放了寂桐,也放過我。我那時根本不知,焚寂與屠蘇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聯系。心裡念的,是寂桐的安全,是寂桐的性命。我...發生了很多事,屠蘇被關入禁地,我實在感到,無顔面對他。這才離去。而後碰見他,我也想要告訴他這些事,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隻能對他好一些,再好一些,才能勉強抵消我對他的愧疚。這次...竟...”
重重歎了口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