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水族館。

“請站好，P49号士兵。”

正準備奮力逃離稱重台的小企鵝僵了一瞬，張開鳍肢，仰起頭沖面前穿着工作服的少年不滿地叫喚。

“啾啾啾！”

淩亂的一頭黑發、碎尾落在眼前，戴着圓框眼鏡的少年，手裡拿着筆和文件夾，從一次性口罩底下又傳出了一個準确的命令：“請不要動，P49。”

“啾~”小企鵝音調降低，沮喪地低下腦袋站立。

“嘿嘿，怎麼好像真能聽懂你說話似的。”一旁的飼養員大叔尾見綱重，神情樂呵，松開了困住企鵝的手。

電子稱上方擺動的紅色數字，逐漸定格成一個具體的數據，被人字迹方正地寫在了記錄紙上。

14.78kg，健康的企鵝寶寶。

瞄了一眼數字的尾見抱開企鵝，激起了一陣尖嫩的叫聲。

“好了，下一個！”

記錄館裡小企鵝的體重，及時跟進并調整它們的健康狀況，是尾見綱重的日常工作任務之一。平時需要花費三十多分鐘才能完成的任務，今天出乎意料地隻用了一半時間。

不用和鬧騰的企鵝幼崽鬥智鬥勇，心情舒暢的尾見彎腰拿起稱台上的方框籃子放好。

“你很厲害啊，難道真的是氣場不同的緣故嗎？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無人回應。

尾見疑惑轉身，隻見原本站着人的地方空空蕩蕩。鄰近房間門口的桌上，安靜地躺着用來記錄數據的文件夾。

……

工作日的水族館，早上的人格外少，但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一件不落。

清潔維護部分區域、喂食動物，這些都屬于談好的工作範圍。

而且身為按工作量計算薪資的兼職人員，他的下班時間格外靈活。今天搞完，就可以提前走人了。至于聽得懂動物說話什麼的，隻是随口一提，沒有求證的話，人類很快就會将其遺忘掉。

千山木思索着，提起桶，繞着道路的邊邊，在水族館裡的各區按需移動。

途徑的透明魚缸裡不斷冒出氣泡，困在蔚藍水色中，穿行過藻類的遊魚近乎無聲。

下午，尾見綱重朝同事打聽着人。

“你說千山啊，他早就下班了。”

“……這麼快？！”尾見震驚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才一點！！！零五分！

“他可以左右手各幹各的，動作又快，連檢查的小野都挑不出什麼錯。”同事歎氣，“真是羨慕不來。”

尾見沉默片刻，壓低聲音向他鄭重詢問：“那小子是不是有點特異能力在身上啊？比如說心靈感應，其實有八根觸手什麼的？”

前天他就聽見有人在讨論新來的兼職人員了，說是看着孤僻陰郁、寡言少語的，都不怎麼和人交流。卻意外地很有動物緣，經常被撞見在無人的地方對着動物們自言自語，給每一隻動物起編号名字。性格不太好接觸，一開口，聲音冷得能凍死人。可實際上，叫他幫忙幹活好像都不會遭到拒絕。

總之，大概是個有點怪癖，外冷内熱的人。

同事無語地看着尾見，沒忍住，說：“一把年紀了，你少看點不現實的東西。”

尾見咋舌，“算了，我明天自己觀察觀察。”

“放棄吧，他明天就不來了。”同事擺手離開。

“嗯？”尾見警覺，“為什麼？他才幹幾天就打算跑路了嗎？”

“哎呦，春假結束，學生就要開學了啊。雖然長得挺高的，不過聽說才高一呢~”

尾見愣了愣，擡手舉過頭頂，比劃了一下高度，嘴角微抽。

“……一米八？開玩笑吧，體育生嗎？”

*

宮城縣内集聚最多優秀學生的高校，無疑是入學難度頗高的名門——白鳥澤私立高等學園。師資雄厚，設備完善，文化科和體育類社團都足夠知名，不僅分了兩所校區，而且占地面積都很廣。

其中，偏體育類的第二校區，藏在山裡，地址較為偏僻。為了避免通勤時間過長，影響學習，白鳥澤鼓勵學生優先選擇在附近的校舍住宿。

所以正式開學前一天，通往學校大門口的公路，就已經開始來往各種車輛。他們沒有鳴笛，隻是不急不緩地勻速向前流動。

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那黑漆漆的一團東西，從他們的車窗外邊的道路邊緣安靜路過……仔細一看，似乎是一個背着大背包，手裡還提着兩個大包，一身黑的人。

“那是什麼？會行走的包裹？哈啊，太厲害了吧？”

“他背的什麼？不帶行李箱，不重嗎？”

“……誰在虐待保镖嗎？就不能直接裝上車帶走嗎？太沒有道德了吧？！”

“我們學校的嗎？還是附近的庶民？”

“喂——那邊的——是去白鳥澤嗎？要不要載你一程？”

移動的包裹似乎頓了一下，忽然加快腳步，拐過前面的一個彎，直接消失在了這條山路上。

“诶，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反正有空，跟上去，幫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