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吸血鬼,我是千山木。”
嘴角沾了點奶油的少年,眼神飄了飄,語氣卻十分沉靜地說着。
這算遲來的自我介紹嗎?天童覺愣了愣,臉上忽然揚起燦爛的笑容。
“千山山~”
天童覺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圈起,當成了望遠鏡一般放在眼前觀測着,笑說:“我是天童覺哦~”
他知道。千山木低頭拿着鐵叉子吃剩下的蛋糕,“嗯。”
天童覺撅嘴,“你不叫我的名字嗎?”
千山木擡眼,從善如流:“天童童。”
“……不對!”
兒子不該這樣叫爸爸的,但天童也不敢讓千山真的叫他爸爸。
于是,天童覺拍桌大呼:“是天童,或者——”
“天童。”千山木說。
天童覺倏爾像被按下了靜止鍵,止住了話音。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剛剛自己的名字從千山嘴裡說出來特别好聽,千山不怎麼喜歡說話,但現在居然會叫他的名字了。我兒進步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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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覺嘿嘿傻笑着,拉過吃飽喝足的千山木上樓梯。
“洋蔥,不管了嗎?”千山木問。
瞬間回想起自己的惡作劇,天童覺腳步緩了緩,随即若無其事地說:“就放那沒關系的。”
千山木頓時更加确定了,人類真的是故意的。但是天童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因為他吃得太多了,所以感到不滿嗎?
人類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聰明、破壞力最大的生物。即使是小孩子,隻要有行動能力,破壞力有時候也意想不到的強大。
可是這個似乎比較安全的世界,不愁吃不愁穿的天童,看上去每天都很閑,無憂無慮到甚至雇傭他陪他玩遊戲。
人類都講究物有所值。千山木微微用力收緊了被天童拉住的手,想着自己應該收斂點,少吃點,盡量将這雇傭關系維持地更長久一點。
天童覺的房間裡有一整個牆壁的書架,中間幾排整整齊齊地放着他喜歡的漫畫周刊。
他一下子就拿出了好幾本,坐在床上指着裡面的字和圖畫,一邊給千山木解說。
“……潛入地下室的怪物,發出了聲響,所以被研究員發現了蹤迹。他們設下陷阱,這一天,無知無覺的怪物如往常一樣向前,他們透過攝像頭就靜靜地看着它,然後——BOOM!!!”
“它死了。”天童覺作勢張開手掌,眉眼彎彎地望向了身側的不明生物。
千山木觀察着漫畫上那占了大篇幅的場景特寫,沒有說話。書籍是珍貴的東西,尤其是有着圖案的曆史傳記……雖然看着有點奇怪,文字擋住了很多圖案。
他指着研究員手裡的武器,認真地問:“這是什麼?”
“炸彈的遙控器啊。”天童覺回答,“炸彈是很危險的東西,沒有任何怪物能從爆炸中活下來,主人公倒是可以。”
千山木歪頭,“主人公不是在遊戲機裡嗎?”
天童覺笑着給他解釋:“主人公可以是玩家,也就是我們控制的角色,也可以是一個故事的核心角色。這是漫畫,裡面的每一個故事都圍繞着主人公來描繪情節的。”
“那這個故事是真的嗎?”千山木追問。
哦呦呦,千山山要留心了嗎?天童覺想着,沉吟道:“大部分是真的哦,因為創作的靈感總是來源于現實嘛~”
千山木不吱聲了。
天童覺望了兩眼,很歡快地指着頁面邊緣的廣告,充當點讀機念給他聽,然後翻過了這一頁。千山山好像什麼都不太懂,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人,天童都不想讓别人知道,他在養一個奇怪的小孩。
他誇張地描述着那些非人的“怪物”,以及他們的下場,還有和主角待一塊就總會化險為夷或者狀況頻發的配角們,邊觀察着千山木沒什麼特别反應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不像人嗎?天童覺有些疑惑了。
精彩的故事總是伴随着曲折離奇的情節。千山木聽着、看着,核心一刻不停地不斷地分析着哪些可能是真的,哪些可能是假的。這事關他的性命,不得不慎重。
但是這裡的人類有超能力是真的嗎?讀心?那他的核心也可以讀嗎?救命……千山木記下了主人公的名字,自閉了。
下午四點,從東京回來的知佳女士停好車回屋,天童覺就站在玄關處,笑意吟吟地給她說:“歡迎回家,媽媽。”
知佳女士十分感動,遞給兒子特意帶回來的伴手禮,“覺,吃飯了嗎?要來點榛子巧克力慕斯嗎?”
翻窗出去還沒走遠的千山木:人類小孩真幸福。
晚上,吃着偷溜過來的人類給他的一小塊慕斯蛋糕以及其它宵夜的千山木:被人類小孩養真好!
吃不完就等于浪費,他不會浪費糧食的!
一旁的天童覺托着腮幫子看他,滿是欣慰地笑。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去一周,母親問起俱樂部的事情,天童覺才知道西出教練給她打了電話詢問。
為什麼不去了呢?知佳女士神色擔憂又懷疑。
“我去找朋友玩了。”天童覺說。
“新認識的那個朋友嗎?”知佳眼眸溫柔如水。
天童覺點頭,沒有說出朋友的名字,也沒有說他住在那裡。
因為隔壁的牆上就挂着“千山”的門牌,母親會知道的,那裡藏了一個沒有家人的小孩。
時隔多日,天童覺去了俱樂部露面。教練一如既往地負責教導事宜,還多了一個名頭很響亮的臨時教練。他求知若渴,想着等回去,就可以教千山山了。
又到了自主分組訓練時間。
“妖怪是不能進人類的隊伍的,天童。”
那一方長方形的球場上,沒有人想和他做對手,同樣的,也沒有人想和他做隊友。
天童覺撿起了停在腳邊的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