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斯說他要自己出去。
阿爾文走在熟悉的長廊上,偶爾對着路過的人點點頭聊作招呼,紅發青年披着白大褂,衣擺飄動間晃蕩出輕柔的弧度。
紅發的少年低着頭,故意踩着他的影子前進,腳尖有好幾次踢到阿爾文的腳後跟,換來後者無奈的眼神。
實驗室裡一如既往是幽藍色的裝修,阿爾文把厚重的門帶上,助手們記下最後一筆,自覺地沉默離開。
“今晚我值班,”對着已經空蕩蕩的實驗室,阿爾文冷淡的聲音回響在室内,阿特斯在他的背後探出頭來,後者的發頂搭上了一隻手,肆意地蹂躏着那頭紅發,“如果要出去的話,你記得...”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整,阿爾文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情,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麼呢?阿特斯的頭發揉着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好,少年的十字耳墜偶爾會磕到他的手指,可以感受到金屬的冰涼。
你要好好道别。阿特斯歎了口氣,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語氣溫和卻帶着隐約的責備。别像對▇▇和▇▇一樣。
告别?阿爾文有點手足無措,他聽見了通風管道發出的聲響,實驗基地總會在固定的時間裡啟動通風系統。我為什麼要道别...我要向誰道别...我...錯過了和誰道别?
和我,和朱利安,和望他們。阿特斯伸長了手去撫摸阿爾文的發頂,明明從外表來看,阿爾文才是更成熟的那個,但現在,阿爾文反而像是阿特斯的弟弟了。沒有人應該習慣強迫的分别,孩子不該為大人的錯誤付出代價。
我很難過。阿特斯墨綠的眸子裡像是盛夏的森林,深邃甯靜,帶着萬物生長的生命力。她們不該死在那裡。
她們是?焦糊味飄在阿爾文的鼻前,空氣的溫度都在上升,厚重的大門隔絕了雜亂的腳步聲,讓他能夠一心一意地沉溺在阿特斯眼裡,問出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
妹妹。
這一次,阿爾文聽清了阿特斯的回答。
亨利埃塔和瑪蒂爾達,我的妹妹。
棕發的,面容一模一樣的女孩子被打扮成了洋娃娃,她們的手還牽在一起,但那雙眼睛已經失去神采。
“阿爾文,”女人親昵地懷抱着自己的長子,“我記得你很喜歡妹妹們,”她的語氣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雖然體質産生排斥讓她們失去了生命,但媽媽還是很努力地保存了完整的軀體做成了标本送給你了,喜歡嗎?”
“真是可惜,”男人露出遺憾的表情,像是哀歎一樣看着自己的孩子們,“她們不能成為我們的夢想了。”
火焰升起,煙氣在每個通道彌漫開來,在消防系統沒有啟動的現在,基地裡的人員終于行動了起來,但是他們所能遇見的每一扇門都被鎖死了,無論是崩潰,尖叫還是暴力,都紋絲不動。
“瑞,瑪蒂...?”阿爾文呢喃出自己妹妹的名字,塵封已久的記憶終于等到了被正視的一天,熾熱的火苗向他伸出了手,像是一個擁抱,“她們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