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從左右耳後乳突垂直向下切至鎖骨上緣,再向前内方切開至胸骨切迹處會合,其餘胸腹部切口同直線切法。
Y字形切開法。
法醫娴熟的刀法配合着助手的記錄,年輕的男人被切開表皮,劃開脂肪,顱骨暴露,胸腔裡的髒器赤裸裸地展示在了降谷零的眼前,他曾經懷疑的朋友用另一種方式向他表達了自己的真心。
“死因為機械性窒息,”法醫觀察着死者的頸部“去世前曾遭遇木倉擊,體内沒有發現子彈,”老練的法醫口氣裡沒有過多的感情,他的助手舉着攝像機,鏡頭靠近被剖開的胸腔裡的肋骨,“有心肺複蘇留下的痕迹,但沒有生活反應。”
頸部受壓足夠的話,半分鐘就能喪失意識造成窒息,窒息會造成缺氧,缺氧會導緻心跳驟停,心跳驟停後最佳的搶救時間在4-6分鐘。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按照這個邏輯來說,石井一輝其實沒受多久苦,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搶救完全就是無用功,他倆動手的時候石井一輝都涼了好一會兒了。
金發的青年都不知道應不應該為此感到慶幸,幼馴染諸伏景光死亡的消息隔了好一段時間才傳到自己的耳朵裡,他沒有任何悲傷的時間就被投進了酒廠的審計,兩瓶威士忌摻水,難免不會引起組織對曾和蘇格蘭加黑麥同組的波本的懷疑,他要用着一副最不屑和最鄙夷的态度,去形容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來向害死他的人們證明自己的忠誠。
他幾乎是憑借一腔憤怒熬過的,對黑麥這個fbi連累他們的不滿,對麥斯卡爾随意處理自己朋友的憎惡,對組織毫無人性的作風厭惡,對自己弱小的怨恨。
——他對組織表現出的情緒都是真實的,隻是模糊了指向的對象。
可石井一輝的死亡呢?
他的死去沒有明确的仇恨對象——說來慚愧,降谷零到現在都不清楚是什麼殺死了他的朋友,監視人員發誓沒有見過石井一輝離開自己的公寓,組織卻給出了石井一輝在幾個小時前進入大樓的監控,警視廳裡對這位同期的評價微妙,最近接連不斷的襲擊,成謎的身份和未出口的懷疑...
——還有剛剛得知的,“石井一輝”幼年很可能遭遇虐待這件事。
疲憊和茫然蓋過了降谷零的思考,他難得什麼也不想,隻是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朋友被切開,内髒已經被妥帖地放置在了容器裡,等着一會兒送檢。
“嗯?”法醫的工作已經來到了腹腔,手術刀似乎觸碰到了什麼,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鑷子往胃裡探去,扯出來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裡面的金屬在燈下照的反光,“應該是死前不久強行咽下的...原來食道裡的傷口是這麼來的...”
法醫對着湊過來的降谷零點點頭,“這是您的工作了,”助手已經在準備事後處理了,他們還需要将屍體縫合,方便歸還家屬,“要找的應該就是這個了吧。”
“...請讓我看到最後,”降谷零接過u盤,隔着手套接過了這和同期一個體溫的遺物,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對着法醫深深地低下了頭,“他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