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之濑朔在開門的瞬間就發現了不對勁。
研究證明,隻要聞到氣味,就會開啟當時的記憶,這被稱為普魯斯特效應。理論在一之濑朔的腦海裡浮現,他捂住口鼻,循着鐵鏽味和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往前走去,他在今天晚上才反應過來家裡異常的整潔和安靜,抱着某種令人不安的直覺,少年獨自在夜色裡徘徊尋找着,企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間屋子沒有居民有一段時間了...一之濑朔咽了咽口水,像隻貓一樣,每一步的落下都沒有發出聲音,大型商超打垮的可不隻有石井家的生意,本土的小商家不是早早認清現實就是苟延殘喘了,這家就是前者,幾年前就選擇關門離開,隻留下房子出租,目前下一任租客還沒找到,他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往裡窺去。
屋内沒有亮燈,一之濑朔隻能看見兩個交疊的人體,下面那個圓潤的體型一看就不是熟人,一之濑朔正松了口氣,想着自己沖進去救一波,但當他把視線轉向上面的要纖細地多,不禁為那熟悉倒吸了一口涼氣。
“晚上好,朔,”桐鄉望擡頭對着自己的幼馴染露出了一個微笑,拽着繩子的手絲毫沒有顫抖,“還不睡覺嗎?”
一之濑朔皺着眉頭,“...會弄髒的,”地上的陌生男人本來已經眼神渙散,回光返照的掙紮也在看見少年關門過來的動作後停止,伴随着軀體的松弛和一陣惡臭,徹底癱軟,“你又為什麼大半夜地在這裡...”
“抱歉抱歉,”桐鄉望聳聳肩,“接的新工作比意料之中地還要麻煩,你又是為什麼大晚上地...”她打量了下正拖着屍體往浴室走的一之濑朔的表情,“叔叔怎麼了?”
“找不到人,”一之濑朔很想抓一把頭發表示煩躁,奈何雙手都在幹活騰不出手,隻能靠語氣了和表情了,“也不像被條子逮了,衣服和行李箱都不見了,走之前還把家裡給打掃幹淨了,啧。”
“放輕松,”桐鄉望提着手提箱一塊兒來到了浴室,毫不避諱地看着一之濑朔把屍體丢浴缸後,就開始扒自己衣服,直到全身赤條條都才戴着口罩和浴帽開始作業,“至少證明他是有目的的離開。”
“...除了張寫着【對不起】的紙條,他什麼都沒給我留,”口罩後傳來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一之濑朔接過幼馴染遞來的手術刀,冷靜地進行放血處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桐鄉望注視一之濑朔的後背,那裡依舊盤踞着童年遺留的傷痕,跟随着每一次成長而顫抖,“我去幫你找他,”她雙手搭在浴缸的邊緣,底下是一雙瞪圓的眼睛,除開這詭異的場景,他們的語氣平靜地像是在進行日常的寒暄,“你...”
“要我幫你什麼?”一之濑朔側過頭,呼吸近在咫尺,即便是這樣昏暗的環境,他也能看清少女眼角的那顆淚痣,“...這一點,”他踢了腳邊的身體一腳,嗤笑道,“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