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帝國的鐵甲軍看着那位用尾巴立于高聳海浪上的少年,對方哪怕上半身是蠻族的模樣,下半身卻是貨真價實的水族尾巴。
那是什麼?是代替海發話的生命嗎?是海的神明嗎?
但是這些在帝國面前都不重要,在至尊的雷穆斯王面前都不重要。【福波斯】的至福之樂引導着他們,從出生到死亡,從溫床到墳墓。
黃金樂章的旋律随着振弦管道流淌,【福波斯】說——碾碎它們,碾碎這些未經開化的蠻族。
于是黃金帝國的艦隊馬力全開,義無反顧投身旋流渦轉的暗色之海。
很好,一點都不意外。
靜原真是被氣笑了,他有善心,有良心,有耐心,但是都不多。如果對方拒絕,那他也不勉強。
他從前不是什麼很好的人,今生也不是什麼很好的魚。
漩渦吸住艦隊,一層更比一層高的洶湧巨浪迎頭拍下,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直到最後,堅不可摧的艦隊被碾壓粉碎,魔像懷着不甘與怨憤沉入深海,海下強勢的洋流裹挾着他們遠離溫軟的海床,去往海下的洞穴,然後三三兩兩分散開來。
遠離了【福波斯】,又沒有調律師,再強硬的魔像也無法掀起風浪。
靜原操控旋流處理完海洋中的“垃圾”,面向了這群曾被他親力親為處理過寄生藤壺的鲸魚。
“親王是怎麼想到讓你們這群無法上岸的鲸魚襲擊人類的?”靜原開始審訊,“上次跟我聊天的那頭鲸魚呢?出來!”
底下一片死寂,直到一頭年紀最小的鲸魚怯怯開口:“如果您是指昨天的老迪福洛叔叔……他是最先被石頭怪人殺死的。”
啊,是啊,他已經死了。
靜原愣在了當場,說實話,如果鲸魚不說話的話,他很難單憑外表辨認他們每一個,何況他和老迪福洛認識的時間太短暫了。
但是這種哀傷的情緒轉瞬即逝,他擡起眼來,注視着前面一點的鲸魚:“你應當是族群中最年長的,你來說。”
“斯庫拉親王的确說過,他要率領龍裔去颠覆雷穆利亞的統治,親自攻破雅努斯之門……我等身上的龍族血脈雖不如龍蜥純粹,卻也是貨真價實的龍裔。響應親王的号召,是我等的使命。”
靜原冷笑一聲,哦,那維萊特不知道跑哪去了,沒有在你們面前露面,你們自然是聽親王的,這個我認同。但是依舊愚蠢。
雷穆利亞王朝位于陸地,而你們,我愚蠢的海族同胞,你們就算是一蹦三尺高也無法撼動陸地王朝的地基。斯庫拉親王或許想到了讓你們拉長魔像軍團的海上作戰防線,拖延兵力回轉支援帝國,但絕對沒有說過讓你們往人類刀子底下鑽,上趕着送人頭。
“活的太久想給自己找點事做是吧,行。”靜原手往遠海一指,“都給我滾到北海老家養孩子,旁邊的林島是龍蜥栖息地,守着那邊不要讓人類靠近。”
有鲸魚弱弱張口:“可是親王的大業……”
“不管親王是成功還是失敗,這個世界的人類不會永遠絕種。他們或許複辟不了王朝,找你們麻煩還是輕而易舉。不想越來越多龍裔死在人類的刀劍下,都給我回去守着家門。”
沒有鲸魚敢質疑靜原的話,垂頭喪氣調頭回北邊的遠海去了。北邊是鲸群和龍蜥的繁衍地,對族群來說至關重要,被人類偷家的話,那真是一偷一個準,都不帶落空的。
淺海區是海洋小生命的搖籃,北方的海原則是鲸群等大型生物的溫床,龍蜥久居氣候宜人水草豐美的林島——這三個地區都是靜原往後要重點關照的。
他如今更多的還是在淺海區遊動,就是因為小生命更加脆弱,雖然是海洋生物鍊的底端,但絕對不容忽視。
真是不發飙不知道,拍人類艦隊跟拍煎餅果子裡的薄脆似的,一拍一個響,嫌不夠碎那就多加一巴掌。
靜原沒頭沒腦的想着,看到那些如同被紅墨水污染的海域,原地抱頭抓狂。
雖然海洋有自淨能力,但是這麼多鲸魚鮮血真的很腥很臭啊啊啊,而且魔像人的靈露真的——不溶于水,難得搞啊!!!
誰的家裡死了人鮮血濺了一地一牆能不膈應的?
身為海洋清道夫,家務承擔者的靜原恨不得把那群鲸魚和魔像拉回來再扇幾巴掌,才能狠狠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