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個普通人來到完全在認知之外的世界,成為需要保護的弱者,見到駭人的咒靈,真的能一直保持着穩重的心态嗎?
這樣的神情讓五條悟蹙眉,他想要說什麼,千鳥卻又有了動作,他緩慢地紮好頭發。
再次擡眸時,他的雙眼裡又帶上淺淡的笑意,仿佛剛才的都是錯覺而已。
什麼也不願說,一個人咽下所有的苦澀,然後又笑着說自己沒事。
五條悟突然大聲“哼”了一聲,突然生氣般雙手抱肩,感受到旁邊人疑惑的眼神,語氣幽怨:
“我果然最讨厭傑了!!”
“ 好歹也是當老師的人,還是小孩子嗎?悟。”
正苦惱身上髒污的千鳥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笑容一僵,輕飄飄吐槽說着。
“哈?老子可是金牌麻辣教師,倒是傑已經變成那種讨人厭的大人了。”
或許是千鳥的話太過熟悉,五條悟昂着頭沒多加思考就頂回去,甚至還用了許久沒說的自稱。
“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年28,确實是比某個麻辣教師年長穩重的大人呢。”
“不過一歲而已,哼,傑要和爛橘子一樣為老不尊嗎!”
……
兩個人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從東扯到西,從年齡到長相又到職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伊地知偷偷瞄着後座吵起來的兩個人,一個讓咒術界聞風喪膽的最強一個神秘強大的異世界來客,此刻倒是像小孩一樣。
隻是眼底的笑意卻不騙人,顯然是對這幅場景感到了欣喜。
兩個人吵着吵着就累了,默契地對視一眼後就停下,都抱肩歪頭去看自己窗外的景色。
過了好一段時間,車已經駛入咒術高專的那一大片樹林,車裡的輕松氛圍也無聲消散。
“普通人在死亡的刺激下能看到咒靈的存在,但沒有天賦的普通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在安靜的車廂裡,五條悟出聲,聲音平靜無波,是在陳述事實,也是在撕破幻想。
而聽到的人瞳孔微縮,這是驚訝的表現,但隻是一瞬,這一抹驚訝很快就被壓下來。
他隻是很輕地喃喃:“……是嗎?”
沒有天賦的人一輩子都踏不進咒術師的世界,也難怪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會将普通人和咒術師分裂的這麼厲害。
五條悟盯着他,确實沒有從他身上看到除了驚訝和些許遺憾外的其他情緒。
他有些意外,夏油傑這一送死一樣的舉動,肯定有賭能不能成為咒術師的成分,但更多的似乎……真的隻是想要親眼看到咒靈。
五條悟和夏油傑終歸是不同的個體,他們有自己的思想,哪怕是摯友,也不能做到什麼都能理解到。
在一片寂靜中,他們終于到了目的地,停在校門口的伊地知深深松了口氣,再待下去他都要不敢呼吸了!
這兩個人就算不說話,但各自不同的氣場卻好像在互相吵架作對,明明這樣受傷的隻有他好不好。
五條悟先行下車,夏油傑對着伊地知笑笑,像是表達歉意,卻也沒開口說話,和五條悟如出一轍的傲氣。
千鳥一時也顧不上自己還有些髒的衣服,畢竟五條悟可沒有要給他留時間的意思。
在走到那間他曾來過,隻是沒有推開門的房屋時,千鳥停下腳步,看向前面的五條悟。
“傑的咒力暫時不能使用,你進去吧,我會在外面。”
五條悟伸手按了按門,沖他揚揚下巴,大方說自己會在外面聽。
千鳥知道,自己還是看不見,剛才五條悟明顯是用咒力做了什麼,難怪上次他會被攔住。
“我知道了,”千鳥稍微推開門,腳步一頓,還是轉頭對着五條悟輕聲說,“謝謝你,悟。”
讓他見到夏油傑,這件事要是被咒術界知道,哪怕是夜蛾正道知道,恐怕五條悟都要擔下不小的壓力。
但他還是這麼做了,甚至沒有問千鳥他的目的。
五條悟一愣,千鳥說完便幹脆利落推開門,走進去後又直接關上。
身上有些狼狽的千鳥,看着坐在椅子上,身上好像隻是象征性貼着幾張符咒的夏油傑。
他的手臂已經複原,特級咒術師敏銳的聽力讓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夏油傑過肩的黑發垂落,身上披着幹淨的袈裟,他的狀态看起來不好不壞,那張藏不住疲倦的臉龐勾起笑,歪着頭笑盈盈看向他。
如果說穿着白襯衫的夏油傑溫潤平和,看起來就親切穩重,沁人心脾的柔和,像是垂落潔白的鈴蘭。
那麼面前的夏油傑就是佛教中“一花一世界”的曼陀羅,毫不掩飾自己的危險,卻又盛開的豔麗。
唯一的相似點,就是不管鈴蘭或曼陀羅,都是漂亮又劇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