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除夕是一年的結尾,也算是時人最重要的節日。
一些有些家底的人忙着準備祭品,預備着除夕那天開家廟為下年積福。即使是最貧困的家庭在今天也是舍得拿出糧食讓家中幼子大快朵頤的。
今年趙國的除夕氛圍與上年因邯鄲之圍造成的寂寥和到處死氣形成了不少的差距。
剛過去半年多,趙國便己經複活了,它的平民又一次欣欣向榮了。
外面從半月前就開始吵吵嚷嚷着,這歡樂的節日氣氛讓本就激情洋溢的趙國人更加激昂了,顯得這個偏遠的小院更加荒涼安靜了。
“這些人真是讨厭!”
阿政正默着書,突然開口道。
“趙國因竊符的信陵君又活了。”
琇瑩正坐在他旁邊拿着他給的削刀削木塊,周圍落了一地木屑,他就坐在木屑堆裡往兄長那邊看。
兄長他字寫得不是很好看,但是寫的很認真。
可他們在外面吵鬧多日了,以前也沒見兄長生氣。
直到琇瑩看向他的書簡停筆處,瞬間明白他突然發怒,大概是因為外面太吵,他抄錯了一筆,兄長是個吹毛求疵的性格,這一筆的錯漏無怪他無法忍受。
于是琇瑩将削刀遞給他,見兄長接過,才微笑着附和他。
“他們确實讨厭。”
阿政輕哼一聲,用削刀将寫錯的一筆削去,便擱筆不再寫了。他己經心亂了,再寫也還會錯,他不喜歡錯漏,于是他索性直接卷起竹簡,打算與琇瑩說說話。
“琇瑩,荀先生的書我看了很多,也幫他抄錄了一些,我喜歡他的一些學說。我也信人定勝天,天因人改變。”
阿政将削刀遞給琇瑩,“可總感覺他太重教化了些,他去了秦國,他說秦國會死于沒有儒生。這不是個笑話嗎?諸國皆有儒者,反倒是沒有儒者的秦之強于諸國。”
這句話讓他說得得意洋洋。
琇瑩不知道為什麼兄長會一直對秦國抱有好感,但是他确實生前也十分喜歡秦國這段曆史,有一段時間甚至沉迷于一些公衆号中的秦始皇的揭密。
但是好像身處這個時代的人都不太喜歡秦國,一些謀士也不願入秦,基本上一入秦即代表着他們徹底放棄士人的體面,去與蠻夷為伍。
兄長一向聰明,所以兄長為何對秦國産生歸屬感?
兄長對趙國沒有好感這很正常。對秦國有歸屬感完全不正常啊~
他的大腦飛速的思考着,秦朝二世而亡,秦始皇死的時候,他和兄長好像也沒死啊!
也就是說,他們還要經曆秦末漢初的混亂局面。
不能讓兄長再喜歡秦國了,照他說他們就應該有獨立能力了就去楚國沛縣,先掙點錢,置辦家産,待劉邦斬蛇起義後,立刻貢獻部分身家,申請與蕭何一道管理糧草,這樣才能保證未來能得善終啊!
我兄糊塗,秦國是個大坑啊,到時二世上位,管殺不管埋啊!
兄長啊,你不要以為你跟陛下一個名,二世就會放過我們啊,那個變态可能殺得更歡。
不行,為兄長的命考慮,我必須要阻止兄長。
于是他含糊的說道,“秦國法律太嚴苛了,我們去了就會觸犯它的。”
“秦法隻是詳細,不是嚴苛,庶民沒有智慧,法規定了他們應該做什麼,他們如被引導的水蓄成汪洋,國家因法而強大。”
阿政接道,鳳眸微眯,這些趙國人,竟然誤導琇瑩,讓他讨厭秦國,當真該死!
“可我們也是庶民,我們還是外鄉之人,進入秦國的我們一定會被像是犬馬一樣被人驅使啊!”
琇瑩急道,他扔下懷中的木塊懷抱着兄長的手臂,眨巴着那雙與阿政相似的眼睛,企圖讓阿政改變想法。
阿政忽然用手捂住額頭,喃喃道。
“若我們不是庶民呢。”
跟琇瑩說,他們是被所有人知道但沒過明路的有名無實的質子,擁有比起庶民更加糟糕的境遇嗎。
琇瑩沒聽清楚他的話,他疑惑的看向他。
阿政歎了口氣,揉搓着琇瑩的頭。
“唯有秦制,努力耕戰,便可封爵,才能以蔭後代。秦國是必去的,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