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疏文約邱梓新在一家咖啡廳見面,這家咖啡廳同時還是間書吧,就在邱梓新住的地方附近,老闆說邱梓新休息日的時候會來這裡一邊喝咖啡一邊看書,打發時間。老闆對邱梓新印象很好,說這女孩子安安靜靜的,很有禮貌。
簡疏文特地選在一個邱梓新熟悉的地方見面。簡疏文發現邱梓新缺乏安全感,熟悉的環境比較能讓她放松下來。
咖啡廳内。
“邱女士,你打算輸掉官司,是嗎?”簡疏文問邱梓新。
邱梓新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簡疏文平靜地也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輸掉官司。”
邱梓新愣了一下,擡起頭來,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簡疏文就這麼答應了。
簡疏文一本正經地拿出筆記本,在筆記本上記錄下邱梓新的态度:當事人想輸掉官司。
簡疏文邊記錄邊說:“輸掉官司好,比撤訴好。”
邱梓新問:“簡律師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個事情在彙藍實業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讨論,無論是公司領導層還是普通員工都在觀望,在等法官的态度。如果官司輸了,那就可以确定法官是支持正式員工轉勞務派遣工的,公司可以放心地繼續推行新政策,員工隻有老老實實接受;如果撤訴,那就是沒有結果,員工們多少還抱點希望,以後還會有人繼續打官司,對公司來說就麻煩了。”
邱梓新聽到“對公司來說就麻煩了”幾個字,震驚道:“簡律師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件事,你是站在公司那邊的?”
簡疏文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那有什麼辦法?雖說這件事利益受損的是員工,但員工自己都不保護自己的利益,别人瞎操什麼心?”
邱梓新聽出來簡疏文在點她。
“簡律師,你在點我?”邱梓新道。
簡疏文笑笑,“難道不是嗎?如果連自己都不學着去保護自己的利益,别人更加幫不了你。”
邱梓新渾身一顫。
簡疏文又說:“邱女士,你比我小幾歲,從學校畢業出來工作沒幾年,學校跟職場有個很大的不同之處,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在學校隻要好好聽話,當乖寶寶,老師就會獎勵你,但職場恰恰相反,在職場好好聽話當乖寶寶,誰都會來踩你一腳。人的本性就是欺軟怕硬。”
“簡律師,你是不是去打聽什麼了?”邱梓新問簡疏文。
“對不起邱女士,我隻是想更好地幫助到你。邱女士你想想,公司為什麼選擇把你轉為勞務派遣工?就是覺得你膽小好拿捏,受了委屈甯願自己忍着也不找事。你要是真的放棄了這場官司,那不就順了他們的意嗎?”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懦弱?”
“你隻是人太好了。你以為隻要做個溫順的好人,别人就會對你好,但你高估了人性。”
“從小到大,學校、老師難道不是一直在教我們做好人嗎?”
“象牙塔裡教的,象牙塔外不一定适用。就比如說,在學校裡遇到矛盾,老師會教我們容忍,避免發生沖突;但在象牙塔外,該發生的沖突一定要發生,不要害怕,更不要逃避。要是忍了今天,明天人家就會變本加厲。”
“該發生的沖突一定要發生……”邱梓新咂摸着這句話。
邱梓新看了一眼簡疏文,問:“簡律師是想勸我打赢這場官司?”
簡疏文一點頭,說:“這場官司,隻要邱女士你配合,我能打赢。”
邱梓新不說話了,低頭沉默。
簡疏文看到邱梓新在摳自己的指甲,肢體動作暴露出她内心的緊張與害怕。
簡疏文問:“邱女士,你在害怕什麼?你是害怕彙藍實業嗎?那天彙藍實業的人事總監找你,到底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