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
林子川一大早來上班,就被同事小吳摟住了肩膀。
“子川,你是不是還在懷疑錢弘已經死了?”小吳問。
“是啊。”林子川一直懷疑錢弘不是失蹤了,而是死了。
“以後不用懷疑了。”小吳拍拍林子川的肩膀,說:“錢弘沒死,他又出現了。”
“什麼?”林子川震驚了。
“前不久有個獄警在博海公園被殺,這事你知道吧?”
“知道。”
“博海公園是京北區公安分局的轄區,這個案子是京北區在管,京北區的同志鎖定了一個叫李容的律師,獄警死前經常在法幫幫小程序上跟李容咨詢撫養權的問題。”
“李容”就是陳非接近陶可傑用的假名字。
“這個李容找到了嗎?”林子川迫不及待地問。
“根本沒有李容這個人。對方僞造了假的身份證和律師執業證拍照上傳,法幫幫審核不嚴,就這麼讓他注冊成功了。但是,姓名跟證件号雖然是假的,手機号碼卻是真的呀,注冊賬号的時候需要接收手機驗證碼,必須使用真實手機号。現在的手機卡都實名制了,一查号碼,不就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是誰了嗎?”
“查出來了,那個電話号碼是錢弘的,注冊‘李容’這個賬号的人就是錢弘!”說着,小吳又拍了拍林子川的肩膀,“所以以後你不用再懷疑錢弘死了,他還活着。”
号碼确實是錢弘的,但警察不知道的是,使用這個号碼的人已經不是錢弘了,而是陳非。錢弘死的時候陳非把錢弘的手機撿走了,陳非在法幫幫小程序注冊律師賬号時沒有用自己的手機号,而是用了錢弘的。
“不對,有問題。”林子川皺着眉說,“錢弘化名成一個叫李容的律師跟獄警聊撫養權的問題?錢弘為什麼要這麼幹?有沒有可能是錢弘死了然後有人拿了他的手機去幹這件事情?”
小吳一攤手,無奈道:“反正說什麼你都覺得錢弘死了,對吧。”
“我去京北區刑警大隊問問情況。”
小吳連忙攔住林子川,“這個案子不是我們轄區的,你别老插手人家轄區的事情。”
“案子不是我們轄區的,但你說涉及到錢弘,我們查的毒.品案就跟錢弘有關,四舍五入那就是跟我們有關。”
小吳沒攔住林子川,林子川來到了京北區公安分局。
林子川問京北區的同志錢弘跟死者陶可傑有什麼關系,京北區的同志說他們查到四年前錢弘曾給陶可傑轉過一筆幾萬塊錢的賬,于是他們去走訪了錢弘的那些狐朋狗友,才知道原來四年前錢弘向獄警陶可傑行過賄,讓陶可傑換掉正在服刑的陳上嶼的心髒病藥。至此,四年前陳上嶼在獄中發病的真相才水落石出。
“或許錢弘想掩蓋自己行賄的罪行,才殺死陶可傑。”京北區公安分局的同志說。
“不可能。”林子川搖頭道,“錢弘連毒都販了,他還會怕一個行賄罪被暴露?與其懷疑錢弘,還不如懷疑陳非,陳非是陳上嶼兒子,還是學法的。”
于是陳非被警方傳喚了,但陳非一問三不知,他說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是錢弘向陶可傑行賄,讓陶可傑換掉他爸爸的心髒病藥,才導緻他爸爸發病。陳非在警局大哭起來,說他一直以為爸爸的死是天意,沒想到竟然是人為,爸爸死得冤啊!
案發當天陳非有不在場證明。那天上午陳非跟簡疏文請了假,開他那輛小破車去汽車回收廠賣掉。回收廠把汽車的零部件全拆了下來,并給了陳非錢,陳非說他用這些錢加上他的積蓄買了一輛新車。
陳非在那輛小破車上殺了錢弘,車早就該換了。細心的陳非在換車之前把車後座給燒了,并撒謊說是自己玩打火機弄的,這是因為車後座上沾了錢弘的血,陳非擔心警方用魯米諾試劑檢測出血迹,所以幹脆燒掉後座。
陶可傑不是一擊即死的,他是被電擊後倒在地上,被石頭砸中腦袋受傷昏迷,又在失血狀态下被灌了很多水導緻并發症,在寒冷的戶外躺了許久後才死的,法醫可以較為精準地推算出陶可傑的死亡時間,卻很難精确地推斷陶可傑的受傷時間,這樣一來,陶可傑遇到兇手的時間是模糊的,隻能大概确定是在上午,那麼隻要陳非那天上午确實去過回收廠,他的不在場證明就算成立。
警方還不放心,又到陳非家裡搜過一遍,但陳非早就把作案工具處理得幹幹淨淨了,連那天穿的衣服鞋子都沒留下,警方沒有搜到什麼可疑的東西,陳非解除嫌疑。
這麼折騰并沒有影響幾天之後陳非上庭為韋亦民作證。别說嫌疑人了,就算是監獄裡的罪犯,隻要了解案件實情,都可以當證人。不能當證人的隻有生理、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不能辨别是非、不能正确表達的人。
但這麼折騰下來,讓萬仁峰懷疑起了陳非。
開庭前的某天,陳非回到家,他一開門,卻發現自己家裡來了幾個不速之客,是萬仁峰和他的幾個手下。萬仁峰饒有趣味地在看貼在牆上的獎狀,那是陳非小時候的獎狀,陳上嶼驕傲地貼在牆上,一直沒撕。
“你們……”
陳非想問“你們是怎麼進我家的”,但話還沒說完,萬仁峰的幾個手下就沖了過來,把陳非死死摁在地上。
萬仁峰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對陳非說:“你家還和以前一樣。”
萬仁峰環顧四周,問:“你不是學法律的嗎?你家怎麼一本跟法律有關的書都沒有?”
陳非知道自己打不過這些人,幹脆不掙紮,淡定地回答萬仁峰:“書都在我腦子裡,我背下來了。”
萬仁峰長長地“哦”了一聲,笑道:“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