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疏文正式投入案子。
由于案子的一二審法院在成樹和羅萃的老家霍江市,不在京城,所以這個案子簡疏文要到外地去處理。
簡疏文要出差一段時間。出差前,除了跟時桐告别,簡疏文還打了個電話給衛知禮,為了陳非。
簡疏文和衛知禮,這兩人在陳上嶼的官司中一輸一赢,但結局卻是一樣的,那就是都對陳非有愧意。
“你這一口托孤的語氣,是想讓我照看陳非?”電話裡,衛知禮問。
“是。”簡疏文認真地說,“那次峰會現場你也看到了,萬仁峰派個人看着陳非,誰知道他們金柯證券裡面是個什麼事兒,陳非的處境現在又是什麼樣?”
“行行,我知道了,你安心上路吧。”
“這話聽着怎麼那麼怪呢……”
衛知禮答應照看陳非,簡疏文才安心跟羅萃一起踏上了去霍江市的路。
簡疏文研究案情後,認為目前最優的解決方案是向檢察院申請檢察監督。
打官司,一審二審都輸了,再審申請也被駁回,此時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在期限内向檢察院申請檢察監督,告訴檢察院,自己對法院駁回再審是有異議的,這事法院有錯,讓檢察院去糾錯。
檢察院的職能之一就是監督法院的工作。法院駁回民衆的再審申請,民衆不服,那就可以向檢察院申請檢察監督,檢察院必須履行監督職責,在三個月之内處理并給答複,同意或者不同意民衆的訴求。但或許是因為普法工作還不夠到位的緣故,不是幹法律工作的普通民衆大多不知道這個流程,也不知道在申請檢察監督的過程中,可以主動跟辦案的主檢察官進行溝通,争取主動權,而不是被動地幹巴巴坐等結果。
作為成樹的律師,簡疏文就是那個積極跟主檢察官主動溝通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簡疏文對時桐說嘴皮子能改變很多東西。
這名主檢察官的母校是省内一所重點大學,這所重點大學的法律系跟方合大學法律系長期交流合作,簡疏文首先抓住這個人際交叉點,跟檢察官拉近關系,争取更多與檢察官面對面溝通的機會。
簡疏文認為,比起書面溝通,面對面的語言溝通更直接有效,在檢察官面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比讓檢察官看一張冷冰冰的申請書有效果,更能增加成功概率。
簡疏文重點跟檢察官強調什麼呢?強調原審有問題的地方,強調原審的證據、程序都不嚴謹,強調法院對成樹的一二審判決以及駁回再審申請的行為是不公平的,最終達到讓檢察官認同自己的目的。
語言是一種能力,用語言讓對方認同自己更是一種能力,律師,尤其是訴訟律師,是要靠這個能力吃飯的。
簡疏文還建議當地檢察院參考相關專家的意見。專家來自于哪呢,一般是當地重點大學的教授,這些教授經常與方合大學法律系以及方合大學牽頭的刑辯研究院做學術交流,而簡疏文提前将這個案件提供給了袁伏英做案例,教授們在讨論和研究這個案件時,基本上都給出了對成樹有利的意見,簡疏文搶占先機。
一切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很快,檢察監督申請成功,檢察院要求霍江市高級人民法院在限定期限内重新審理成樹走私販賣毒品罪一案。
再審開庭之前,簡疏文在霍江市遇到了一個熟人——邱梓新,就是那個在公司裡被所有人欺負,差點被公司強行從正式員工轉為派遣員工的财務審計,她跟公司的官司是簡疏文打的。
再次見面,簡疏文差點沒認出來,那個溫順到有些懦弱的小女生,如今變得陽光大方。
“簡律師!”邱梓新主動跟簡疏文打招呼,她跟人打招呼的聲音都變得洪亮了許多,不像之前那樣細聲細語、怯怯諾諾。
“邱女士?”簡疏文很驚訝,“你怎麼會在霍江市?”
邱梓新笑着說:“我是霍江人啊,之前隻是在京城工作,這不回老家了嘛。”
簡疏文恍然大悟。年輕人大學畢業的前幾年都喜歡往一線大城市擠,在一線城市工作幾年後,可能是因為太累,也可能是擔心父母,接二連三地回了老家,這是很常見的,邱梓新也是這個路線。
“回老家好啊,霍江這地方多棒,空氣清新,還不擁擠,哪像京城,人擠人,車擠車,哪哪都是汽車尾氣。”簡疏文笑道。
邱梓新應該是剛下班,簡疏文看了看邱梓新身上穿的制服,驚訝地問:“邱女士,你不是财務審計嗎?不幹财務了?改幹輔警了?”
“是啊。”邱梓新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輔警制服。
真沒想到,人一旦開竅後變化可以這麼大,邱梓新從一個連說話都不敢擡頭的怯懦小女生變成了一個大大方方的英氣女輔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