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仁峰看了一眼陳非的桌面,陳非又說:“我正在準備材料,向證監會證明我們公司沒有違法亂紀。隻是在這關鍵節點,如果有人跳出來舉報就麻煩了。”
萬仁峰冷笑一聲,“不會有人舉報的。”
萬仁峰走到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車水馬龍的城市,從高處望下去,車子行人跟小螞蟻一樣。萬仁峰突然長歎一聲,悲哀地說:“那些股民,每天辛苦上班,從白天上到黑夜,省那麼點錢拿來炒股,為什麼啊?還不是因為幻想着有一天靠着股票發家緻富,做着發财夢呗。哼,就這樣還有什麼臉說我騙他們?他們要是不做夢,也不會被騙。”
萬仁峰走到陳非跟前,笑眯眯地跟他解釋道:“當然,這算不上騙,這本來就是股市的規則,既然入了市,就應該接受規則。”
陳非心想:嗯,哪怕股民因此跳樓,在資本家眼裡也不過是規則。
萬仁峰又說:“但我不受這種規則限制,因為我是規則的制定者。”他滿臉驕傲,渾身上下散發着自信。
陳非又想:嗯,這樣的人是規則的制定者。
萬仁峰發現陳非在發呆,好像沒有在聽他講話,萬仁峰不生氣,隻覺得陳非發呆的樣子有些可愛。于是萬仁峰靠近陳非,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頭。
萬仁峰挽起陳非的手,說:“工作一早上辛苦了,走,去吃午飯。”
萬仁峰帶陳非去了一家高級西餐廳,午餐非常豐盛,用餐環境布置得很浪漫,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富豪在泡妞。
萬仁峰在飯桌上滔滔不絕地跟陳非聊天,聊天的話題隻圍繞他自己。他說他小時候有多慘多慘,父母早逝,留下一個年幼的弟弟,自己那時候很窮,連飯都吃不上,為了自己和弟弟能活着,他不得不跟着大哥大嫂打拼,那是真玩命啊……
“現在好了,我靠我自己的能力打下來一片天,我成了人上人。試問,從那樣的開局,到現在的成就,全靠自己打拼,除了我,世上還有幾人能做到?”
萬仁峰一邊說,一邊目光灼灼地看着陳非,陳非從他的目光中得到了這樣的信息:我這麼優秀,你應該愛我。
真自戀啊。陳非低下頭,默默地想。
這種時候會來事的人早就應該對着萬仁峰一陣彩虹屁誇過去了,但陳非不,陳非就隻縮着吃飯。
萬仁峰像個讨要誇獎沒讨要成功的小孩似的怒了,咬牙切齒地對陳非說:“你就非得這麼清高嗎?”
陳非一愣,連忙反應過來,“我沒有,我隻是不太會誇人。萬會長,如果您需要人誇的話,您應該找别人。”說完他的身體還往後縮了縮。
萬仁峰死死盯着陳非,以一種狩獵的姿态。
說來也怪,人就是這麼賤,陳非越退縮、越回避,就越能激起萬仁峰的進攻欲和征服欲。
這時,一通電話打來,緩解了此時的尴尬。
電話是萬仁峰的養女許平煙打給萬仁峰的,萬仁峰一接電話,電話那頭就傳來許平煙歡快的聲音:“仁峰叔,天大的好消息!我數學競賽得獎了!”
“是嗎?平煙真是太棒了!”萬仁峰激動道,“我們平煙是最聰明、最優秀的!”他臉上洋溢的歡喜不是裝的,在許平煙面前,萬仁峰跟老父親沒什麼區别。
“這周末我幫你辦個慶功Party好不好?把你的老師啊、同學啊,都叫來。”萬仁峰說。
“好啊好啊。仁峰叔,那你把陳非哥也叫來呗,他也指導了我很多。”許平煙提到了陳非。
“好,沒問題。”萬仁峰爽快答應。
挂了電話後,陳非說了一句:“恭喜平煙。”
“這孩子聰明,競賽得獎,真厲害!”萬仁峰還沉浸在喜悅之中。
萬仁峰看了一眼陳非,忽然道:“陳非,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陳非搖頭,“沒有。”
“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冷血專斷的人,可事實上我很重情義,隻是很多人不理解我。”萬仁峰哀傷地說。
陳非心想:你自誇誇夠了嗎?
“平煙平庚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大哥大嫂待我不薄,所以哪怕有再多的困難,我也要把他們的孩子養大。還有你爸爸,他照顧我,我就一輩子記得他。”萬仁峰柔情地說,仿佛被自己的有情有義感動到了。
陳非一擡頭,奇怪道:“是嗎?可是這麼多年您也沒去看過我爸爸啊,我爸爸去世您都沒來。”
越是虛僞自私就越想渲染自己身上有什麼優良品質。萬仁峰像是被陳非一下揭開了精心僞裝的面具,頓時惱羞成怒。
萬仁峰被陳非激得一氣之下一掀桌子,他三兩步跨到陳非面前,指着陳非的鼻子罵道:“你就是欠操!”
哪知陳非“哧”的一下笑了出來,說:“萬會長,您還是這個樣子我比較習慣一點。”
于是,回去之後陳非直接被萬仁峰拽進了董事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