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超自嘲地笑笑,心想都差點忘了,自己也曾是個英雄。
時間回到三十二年前,這一年,錢子超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的錢子超是上城區公安分局的一名警察,警校畢業,年紀輕輕已經立了三次三等功、兩次二等功。
錢子超手臂上有幾條很深的疤,曾經有個暴徒,手裡拿着把大砍刀,沖進小學見人就砍,剛好錢子超路過,錢子超二話不說,也不管暴徒手上拿着刀,沖上去就跟暴徒搏鬥,徒手把拿着刀的暴徒制服,但也被砍了好幾刀,在醫院躺了許久。
這件事被媒體報道了出去,那時候人們看見錢子超就喊他“英雄”。
一日,公安局緊急出警,原因是一個毒販為了逃跑,劫持了一名路人當人質,他把刀抵在人質的脖子上,威脅警方馬上安排一輛車讓他逃跑,不然就一刀捅死人質,再自殺。
錢子超也出警了。
警察疏散周圍群衆,談判專家到場安撫毒販。
被毒販劫持的人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低着頭。
談判專家費勁口舌地勸毒販,什麼“想想你的爸媽”、還有“你販毒的數量不夠死刑,沒必要同歸于盡”,各種說辭都用盡了,說得人都渴了。今天太陽很大,不光談判專家口渴,毒販站在太陽底下也口渴。
見此時毒販的情緒穩定了不少,談判專家提出給毒販送水,毒販渴得要死,但他也挺精,他說不要男的送,要女的來送,女的打不過他,對于他來說更安全。
談判專家也是狐狸變的,哪能就這麼答應他,談判專家假意問了一圈,最後告訴毒販女生膽小,都害怕他,不敢上前。協商之後,毒販同意随機抓個路人來送水,必須是随機抓的路人,不能是警察。
為了保險起見,毒販要自己抓,于是毒販在過馬路的四個行人中随機選了一個。
毒販選到的是警察,是換上常服後的錢子超。
為什麼毒販會選到警察?因為那四個所謂的行人其實都是警察假扮的,無論毒販選哪個都會選到警察。
談判專家假意勸說了那名“行人”許久,最後“行人”勉強同意給毒販送水。
于是錢子超順利接近毒販,在毒販接過礦泉水的那一瞬間,一發制敵,把毒販撂倒在地。毒販不甘,躺在地上去拽人質的腳,錢子超幹脆利落地把毒販的手踢開,并把人質推開幾步,但他推得太用力,人質沒站穩,直直向後倒去。錢子超吓了一跳,趕緊撲上去,率先躺在地上給人質當肉墊。
于是姑娘就這樣撞進了錢子超懷裡。
這時其他的警察都沖了上來,死死制住毒販。
錢子超還躺在地上,他這麼做是下意識的,隻是為了救人而已,沒多想。但那姑娘遲遲不起來,錢子超以為她暈了,連忙低頭一看,沒想到這一看,隻看到那姑娘趴在他懷裡,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甚至還在笑。
那一瞬間,這雙眼睛仿佛在發光。
錢子超倏的耳朵一紅,但表情十分嚴肅,他怕同事們發現,拿他開玩笑,連忙拉着那姑娘起來,一本正經地對她說:“同志,你得救了。”
那姑娘“噗嗤”一聲笑起來,說:“同志?怎麼不說群衆呢?”
錢子超嚴肅地一點頭,“群衆也對。”
“你是錢子超?”
“你認識我?”
“當然,你跟暴徒搏鬥的新聞電視上都在放呢。”
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把錢子超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但他不好意思隻是心裡不好意思,面上依舊很嚴肅。
姑娘大大方方道:“我叫衛瑜,方合大學在讀研究生。我一會要跟你們回去做筆錄嗎?”
“不,你一會應該先去醫院做個檢查。”錢子超非常認真地說。
“哦……”衛瑜看上去有些失落。
後來衛瑜被她的家人接走了,錢子超随警車回公安局。
警車上,所有同車警員都在看錢子超。
“幹什麼?”錢子超闆着一張臉問。
一個平日裡就很喜歡開玩笑的警員嘻嘻哈哈地說:“子超,怎麼還闆着一張臉呢?”
“就是,多笑笑,準備請酒咯!”另一個警員也跟着起哄。
“請什麼酒?别亂說。”錢子超隻想堵住他們的嘴。
“就是,别亂說,哪那麼快?但電影該約起來了吧?剛才的事我們都看見了哦!”第三名警員也笑。
“脫單大事,這時候就别那麼直男啦!”
“子超不直男,看着嚴肅而已,實際上悶騷得很,他襪子都穿紅的!”
被這群人一通調侃,穩如錢子超都急了,“誰特麼襪子穿紅的?”
“子超耳朵紅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