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戚餘過得風平浪靜。
他每天都從不同的房子出發上班,在公司裡也停留不到幾個小時,每次秘書都會在他來之前把文件準備好給他簽名。
中間還處理了個桃色绯聞——去茶水間時,偶然遇見公司裡一個男下屬在群裡聊八卦,戚餘尊重人八卦的天性,但他看見男下屬點開的那張圖,是他自己。
側對鏡頭,右臂袖子不翼而飛,一看就是被硬生生扯下去的,臉上還有點不耐煩。
這張地下車庫的抓拍光線昏暗,他一頭銀發過分耀眼,建模一樣的臉氛圍感十足,像是特地到這裡來走秀似的。
群裡聊天刷得飛快。
「我去這麼激烈??!」
「我覺得你們沒抓到重點啊……能把戚總西裝撕破的應該不是女生吧?」
「卧槽!」
「卧槽!」
……
屏幕刷得飛快,男下屬看得臉上露出迷之微笑,突然身後一道極為好聽的聲音:“不好意思,手機可以借我一下嗎?”
這聲音簡直能迷惑人靈魂,男下屬傻乎乎把手機遞過去了——大概是沒帶手機,用他的找自己手機吧?聲音這麼好聽,人應該也——
卧槽!
戚總!
男同事瞬間清醒。
隻見戚餘手裡端着咖啡杯,另一隻手拿過他的手機湊到唇形好看的唇邊,腕表裡的碎鑽幾乎能閃瞎他的眼,“各位同事,”他說,“我不介意大家聊我的八卦,但是能不能再隐蔽一點,别讓我發現?”
語音發送出去,群裡瞬間沉默。
甚至隔壁辦公室還傳來幾聲此起彼伏手機拿不穩摔到地上的聲音。
戚餘聽了一會,滿意地把手機還給男同事,走之前還拍了拍他的肩,回頭微笑:“去吧,現在還是午休時間。”
可憐的男同事同手同腳地走了。
下午戚餘提前離開,吩咐老于開車送他去另一套房子。
四天,戚餘換了四套房子,就連老于也忍不住問:“老闆,你最近是被競争對手盯上了嗎?”
戚餘目送着窗外景色飛速後退,不答反問:“讓你查的那個圖案,有什麼後續嗎?”
老于從扶手箱裡抽出一張燙金信封遞到後面,“我在暗網和一些私人交易場所找到了一點消息,最近有一批印着這個圖案的不記名船票發往各個地方,有兩個票面,VIP和B票,其中B票一共六百張,購買者的特征是有過賭博、高利貸之類的犯罪前史,其中一部分甚至背過人命。VIP票一共六十張,購買者大多富豪,票價一百萬。”
話音落,老于手機上“叮”的一聲:“支付寶到賬,一百萬。”
老于笑了笑——要不喜歡跟着爽快的老闆幹呢,墊錢這方便他絕對沒有後顧之憂的,月底還有獎金拿,神仙老闆!
戚餘拆開信封口的漆封,一張紙質厚實的請帖掉落出來,觸手光滑冰涼,白皙細膩。
神信:【這個手感……你覺不覺得,嗯?】
“人皮。”戚餘面皮緊繃,放下請帖,用車裡的消毒紙巾反複把手擦了五遍,直到酒精的氣味在狹小車廂裡蔓延才停手。
車裡有備用手套,雪白色,緊貼皮膚。
戚餘戴上後重新拿起請帖。
這張“信紙”的來源部位未知,隻能看出通體潔白無瑕,光滑細膩,大抵性别為女,又或者,是男性身上一些較為細膩的部分。
戚餘皺眉,喉頭輕輕滾動一下。
【不是吧寶貝——你的潔癖越來越奇怪了,吃得你講究也就算了,這個東西你也惡心嗎??】
戚餘把窗戶打開,讓冷風灌進來,“有股腥臊味和腐爛到一半的味道。還有一種……讓我讨厭得說不上來的味道。”
【恭喜你獲得:狗鼻子成就√】
請帖上的字是燙在人皮上的:親愛的貴賓,感謝您的支持。極樂号遊輪将在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停靠在錦城A港,期待您的莅臨。末尾有一枚漂亮神秘的黑色紋樣,黑色圓底、金樹的模樣,根須繁密猙獰,是無數向下抓去的手掌。
原來是這樣。
看起來像是神鳥展翅的圖案,原來真實形象其實是一棵樹;而自己以為的神鳥華麗尾羽,原來是無數手臂手掌組成的根據,而熊怡表盤上,尾羽模糊的紅點也不是羽毛顔色,而是手掌裡抓着的零碎血肉。
電話鈴聲響起,是林谟的來電,戚餘接通。
“戚先生,上次你送過來的孟言已經脫離危險,轉到普通醫院去了。”他說完停住,在等戚餘的反應。
“嗯。”
林谟那邊背景十分安靜。其實異能者刻意放輕的呼吸聲,戚餘從電話裡是聽不見的。但巧就巧在,衣服摩擦、鞋面輕踩地面的聲音,戚餘還是能聽見。
除了他自己,林谟那邊還有2個人同時在聽這通電話。
“有一個新的任務發下來,疑似有詭異出現,需要去偵查,危險系數低,所以局裡想派新人去。你……”林谟猶豫一瞬,問,“你最近方便嗎?”
那邊傳來一人豁然起身的聲音,動作時膝彎把椅子輕輕撞了一下。
這種動靜,戚餘在數次商業談判時也遇見過,往往是對方迫于壓力給出讓步,會有一個同伴演戲也好、真實憤怒也罷,作起身離開震驚狀,表情滿是不贊同。
不贊同什麼呢?不贊同林谟問題裡給了自己拒絕空間嗎?他們希望自己必須要來這趟任務?
既然隻是新手偵查,又為什麼要在交給自己時,還必須有其他人旁聽?
答案幾乎不需要多想,隻有一個:這個任務是對戚餘做的局。
僅僅幾天以前,同樣是電話裡這個人,在邀請自己加入特事局時曾說——“我隻能承諾,作為引薦你進入特事局的人,我将永不背叛你。”
而今過去短短幾日功夫,他又将自己推向一個明顯别有所圖的陷阱。
神信氣的哇哇大叫:【渣男!狡詐的人類!啊啊!寶貝不哭!】
戚餘的沉默被神信打破,畢竟有個聲音在腦子裡插科打诨。
戚餘覺得有點索然無味,再開口時聲音懶散淡漠:“具體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