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抽完血,躺到了B超室的床上。
潤滑劑一坨地從瓶中被擠出來,落到皮膚上,冰得關山月一激靈,随即皮膚觸到冷硬的探頭,潤滑劑被平緩地推開,逐漸成了肌膚的溫度。
關山月側頭看向一旁的屏幕,醫生在她的腹部滑了又滑:“都沒什麼問題,姑娘你是來看什麼科?”
關山月說:“産科。”她想問問孩子怎麼樣,可第一次來,不知為何有些陌生的羞澀,張不了這個口。
醫生扯了幾張紙蓋住她的腹部,松了口氣似地安慰她:“可以了姑娘,沒事的不用擔心哈,你沒懷孕。”
關山月震驚地擡頭:“什麼?”
沒懷孕,怎麼可能沒懷孕?
醫生被她問得差點快點懷疑自己,拿起單子又看了一遍,認真地說:“是的,子宮内沒有孕囊,确實是沒有懷孕。”
醫生将單子遞到她的手中,關山月捏着單子從頭看到尾,隻列舉了各項器官無異常,并未提示懷孕。
關山月不可思議地跌到候診椅上,怎麼可能,沒有懷孕的話系統怎麼可能三個月都無動于衷?
她低頭看向手裡的B超單,會不會誤診了,抽血結果還沒出來,再等等,再等等。
沒一會,她手機上就彈出來抽血的報告提示,她點開一看HCG在正常值以内,其他數值也完全正常,毫無半點能佐證她懷孕的證據。
關山月愣了愣,拿着檢查單去診室:“醫生,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沒有懷孕?”
醫生迅速掃過所有檢查單,又看了看她的細胳膊細腿,肯定地跟她說:“是的姑娘你沒懷孕,三個月沒來月經可能是因為最近碳水攝入太少或者太過疲憊,身體自動調整。”
被徹底判下死刑,關山月徹底僵在原地。
醫生見她這樣,不忍心地說:“沒事的,你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關山月點點頭,行屍走肉一般走出門外,她找了個沒人的走廊,靠在牆上,等待系統的審判。
沒懷孕怎麼辦呢?
是重新再給邵子濯兩百塊再來一次,然後又悄悄跑路,還是等系統強烈電擊,最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呢?
也不知道消失之前會給她多少時間,她能不能······能不能再跟邵子濯說兩句話呢?
關山月自嘲地笑笑,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給他兩百塊就消失不見,邵子濯氣都要被氣死了,怎麼可能還理她。
算了,不想邵子濯了,要是還有時間,應該先把資産全部轉給汪溪,讓她不要再有後顧之憂,安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還有妞妞,要是知道她真的不見了,妞妞那個小笨蛋會不會哭?
甚至,還有素未謀面過的元望舒,關山月還一直都還挺想認識她的,在所有人的描述裡,她都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她們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吧。
那麼多錢,賺了也還沒享受多久呢,怎麼就要消失不見了呢?
關山月走出門診樓,陽光灑在她身上,暖乎乎的,下面的花園中,有病人杵着拐杖在複健,還有孕婦扶着腰在散步,沒一會,救護車疾馳的鳴笛聲靠近,而後飛速掠過一段多人的腳步聲,門口出現一張被醫護人員圍着的病床,又迅速地消失在樓道處。
醫院每天都在上演生老病死,新生與死亡都不過刹那。
關山月輕笑,眼淚砸下來,落到手背上,溫暖而潤濕。
她嘗試着跟系統溝通:“系統,是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還不想消失,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啊!
系統久久未回話。
關山月又試圖叫出系統,但腦子裡靜悄悄的,仿佛之前的一切對話都是她精神分裂腦補出來的。
系統不見了?
關山月想了想之前被幾次被電擊的情況,一般是在邵子濯面前崩人設或者把預定的劇情線走歪,但現在重要劇情點失效,電擊卻完全沒有出現。
那是不是意味着,系統連同電擊一起消失了?
關山月本是萬念俱灰,可系統消失,電擊也再未出現。
火焰燃盡後,土地又被草木灰滋養出新的生機。
既然系統消失了,那是不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來生活了呢?
她雙手顫抖着,迅速定了回北城的機票。
抱歉,屬于她的一切,她要全部奪回來,她的事業、她的朋友,還有,她的愛人。
被系統桎梏的枷鎖破裂,關山月的心飄飄然,對前路又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