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清風宗主一聲暴呵,“随着【天光隙】的擴張,魔修實力逐漸壯大,使得生靈塗炭。你可忘記了陳家堡足足三千七百人口皆被屠殺用于煉屍一事,若非有我等修士庇佑,百花城早已消失,而如今你們卻恩将仇報,與魔修勾結殘害同胞!一把業火已經是我等最大的仁慈。”
葉玲珑眼中譏笑之意更甚,“宗主,是你先抛棄我們的。”
“這場生死蠱我們已然種下有五十餘年……哦,我忘記了,你們這些神仙已經高高在上太久,忘記五十年對于凡人來說有多長了吧?沒有人生來是魔修,可這近二十年出生的嬰孩們,他們生來便以為自己就是聖衣教弟子。”
葉玲珑的一字一句仿佛淬着毒,“雲昭二十九年,百花城城隍廟乞丐被屠殺一事,宗主怕是早就不記得了吧?那就是魔修第一次出現在百花城的時日!”
“我們一次又一次向你禀報,一車又一車的靈石送上清風宗,可上一任的百花城主至死也沒能見到你們這些修士一面!”葉玲珑的胸膛在疾速地起伏着,像是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字字泣血“雲昭三十年,百花城遭魔修散播疫病,死傷共計一千九百六十七人,同年,百花城主不幸染疾死在了從清風宗回來的路上,由豐哥繼位。”
“雲昭三十三年,魔修擄走郊外村莊百名孩童以祭血旗,百花城湊足黃金萬兩,下品石靈數萬枚,中品靈石百枚向清風宗求助,靈石進門倒是收得痛快,可那之後便杳無音信。”
“同年九月,魔修大開殺戒,第一日逝者一百人整。”
“第二日,逝者二百三十人,其中二百人為魔修所殺,三十人無法忍受恐懼而自缢。”
“我們也曾向修士求助過,可最先,是你先抛棄了我們!”
五十年,對于凡人來說,可以三代同堂,也是可以将人完全圈養得如豬牛的般溫馴的時間。
在這二十年間出生的百花城百姓,他們恐怕不會覺得與聖衣教摻和在一起有什麼不對,他們隻知道,這就是百花城的生存之道。
如今的百花城主,宋正豐也站了起來,與葉玲珑并肩,“百花城主的使命,從始至終,不過想保護百花城民,若是修士辦不到,那我們就用自己的方法。”
如今落敗,隻不過是棋差一招,輸在了神算子手上。
兩人抱着必死地決心公然質問清風宗主,仿佛要把積壓于内心多年的怨氣皆全盤發洩出來。
葉玲珑咬着牙,試圖在清風宗主臉上看到些許慚愧的神情。可最後,還是讓她失望了。
那是一種幾乎于譏諷的神色,仿佛百花城百姓痛苦掙紮的五十餘年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也就是在這一瞬,葉玲珑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幹,宋正豐及時接住了要摔倒的她,讓她不至于将自己的驕傲砸碎在她最厭惡的人面前。
而後來,無人知曉組後對于百花城百姓的判決如何,隻知道今日一場審問之後,這世間再無百花城。
*
聖衣教一事落下帷幕,謝忱同其它宗門的修士辭行,準備返回天機門。
謝忱一回頭,就看見大弟子莫歸道站在等着自己,見謝忱轉身,莫歸道高高興興地從儲物戒指裡頭拿出飛梭,“師傅,我們回宗門。”
謝忱踏上飛梭,而隻有他們師徒二人的時候,莫歸道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忍耐了很久的問題:“師傅,你長胸了?”
謝忱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腦袋,“胡鬧。”
然後從懷中捧出來一根大白蘿蔔,果然,謝忱的胸口馬上癟了下去。
莫歸道:“……師傅,你是在故意逗我笑嗎?”
謝忱抿了一口茶水:“這是師傅的摯友,隻不過她如今在睡覺。”
“一根蘿蔔?”莫歸道說,“師傅你是不是被魔修傷到腦子了?”
然後他又吃到了謝忱的第二個暴栗,“她是烏芝山的山大王,今後大概會留在歸鶴峰小住一段時間,不要冒犯貴客了。”
莫歸道瞧着這根蘿蔔稀奇,剛想對烏芝芝伸出罪惡的爪子就被謝忱連人帶劍丢出門外。隻好悻悻離去。
謝忱獨自坐在飛梭的房間内,面前隻有一張矮幾,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靈茶,又給烏芝芝倒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