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的容顔在眼前一晃而過，緊接着烏芝芝就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格外冰涼的懷抱之中，烏芝芝忽然渾身僵硬，赤紅的瞳仁瞬間擴大。

喜慶的轎辇内寂靜無聲，唯有相交的兩道人影，烏芝芝的後腦勺被大掌桎梏在謝忱的胸膛前，聽着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髒。聲音如鼓，一下接着一下，格外用力。

不知過了多久，謝忱的心跳聲才緩緩平靜下來，可一張口，喑啞的聲色暴露了他的擔憂，“芝芝……我很擔心了。”

千言萬語堵在了喉嚨間，謝忱擔心闖入蒼龍宗的魔修對烏芝芝不利，擔心那已經變為廢墟的殿宇曾經會爆發出多激烈的鬥法，擔心正道修士将今日一事怪罪于妖族連累到烏芝芝……

“為什麼擔心？”說話間，烏芝芝溫熱的鼻息樸灑到謝忱的心口，“我很強。”

她說，“如果連本大仙都應付不了，你又能幫上什麼。”

謝忱的胸膛傳來悶悶的聲響，“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芝芝，是我将你帶入人間，又怎可置之不理？你的強大不是我抛卻保護你的責任的理由。”

烏芝芝推開謝忱的懷抱，小聲嘟囔了一句‘熱’，然後微微掀開了紅蓋頭，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可是謝忱，我嫁人了。"

“那我帶你逃婚吧。”謝忱知道烏芝芝是在故意作弄自己，但他願意配合。

“因為謝某，心悅于你。”

烏芝芝移了移眼，目光落在頭頂喜慶的紅紗上，“謝忱，嫁人是什麼感覺呢？”

嫁給謝忱，是什麼感覺呢？

這個問題，九世裡烏芝芝都從來沒想過。

“所以謝忱，”烏芝芝的目光忽然有了焦距，她忽然起身撲到了謝忱的懷中，“親親我。”

頭頂的紅蓋頭被高高掀起，又緩緩落下，人影在紅綢中交疊，謝忱一愣，然後加深了這個吻。

烏芝芝想，自己一定是重來了太多次，腦袋都不清楚了，不然，怎麼會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呢。

但即便是片刻，也已經足夠了。

片刻貪歡。

烏芝芝推開了謝忱，将自己的紅蓋頭取下來，踮起腳蓋在了謝忱的頭頂，謝忱往日溫潤的眼眸此時盛滿了欲望侵染暗色，更多的欣喜抑制不住，他道：“芝芝也是心悅于我的，對嗎？”

沒有回話，烏芝芝走出了轎辇，今天，隆冬已過。謝忱按照約定，在隆冬來臨的那天，回到了她的身邊。

“芝芝？”

“謝謝哦。”烏芝芝回頭，“謝忱，我要回烏芝山了。”

謝忱滿腔的欣喜像被雪花一點點浸透，“怎麼那麼突然……”

“不突然啊，”烏芝芝理所當然，“我快要開花了，當然要回烏芝山。”

“但你是狐狸。”謝忱說，“雲煙狐族的……”

“發情期在春天，但本大仙要回去準備求偶了。”烏芝芝接上他的話，“要準備食物，洞穴，要有好多事要做。”

她停在了謝忱跟前，離他隻有分毫之隔，謝忱能感覺到，烏芝芝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下颚上，眼見一眨也不眨。

謝忱聽見烏芝芝說，“果然，人族不行，還是得同族。”

忽然，謝忱的心口像開了一個大洞，灌進了酸澀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