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歲晏領着祁燕睢觀看攝影作品,還邊給他介紹着拍攝的時間地點以及當時的情況。
繞過一條長廊,他們沿着木質樓梯緩緩走上二樓,在樓梯拐角的牆壁上,挂着一個上了些刮痕的相框,裡面是一個男人在遊輪上喂鷗鳥的背影圖。
韓歲晏徑直略過了這幅圖,走上了二樓。
祁燕睢有些疑惑,他站在樓梯拐角,直愣愣地盯着韓歲晏的背影,等韓歲晏察覺不對,再轉過身找人時,卻見他伸手摸了摸泛着歲月痕迹的相框。
祁燕睢偏過頭看着他,眼眸清亮,問:“這個不介紹麼?我覺得這幅拍得特别好,蔚藍天空和大海中間,一個溫柔的少年正在低頭撫摸海鷗小小的腦袋,就像是突然給了死景填上了生氣,當時的氛圍一定是特别開心的吧。”
韓歲晏久久未說話,隻是看着他有下沒下地觸摸相框。
“韓攝影,這照片上的人是你認識的麼?”祁燕睢注意到他神色不對,又問道。
韓歲晏張了張口,一個字音都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聽見樓下有聲音傳來——
“照片上是他哥哥韓歲餘,照片拍攝于四年前的一次夏天,當時大家的确都很高興。”
一陣低沉又帶着點磁性的嗓音,出奇意外地,在旁人聽來是絕對不差的嗓音,祁燕睢卻總覺得心裡怪怪的,特别是稱謂,他叫的——小晏!
樓梯下緩緩走上來一個大高個帥哥,俊朗的面部,分明的下颌線,突出的喉結,每走一步都能恰到好處地吸引視線。
祁燕睢轉過頭往下看,對上一雙深沉得看不清情緒的眼睛,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和韓歲晏之間的關系不簡單。
“好久不見了,小晏。”來者嘴角彎起,自下朝上望着韓歲晏兀自說道。
韓歲晏頭都沒偏一下,聲音一出現,他就知道是誰了。
“走吧,祁醫生,我帶你到别地兒轉轉。”韓歲晏聲音有些冷了,說完就轉身往二樓走,也不管後邊祁燕睢有沒有跟上。
祁燕睢抱歉地笑了笑,朝瞿綏清點點頭後,快步跟上去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小晏。”他深吸一口氣,無奈地笑了笑。
之後的參觀,基本就是祁燕睢一個人在看着攝影作品旁邊的小字了,韓歲晏就在一旁站着,也不說話,每過一會兒,差不多感覺祁燕睢看完了就機械性的往前走,停下,走,停下,如此反複。
良久,韓歲晏呼出一口氣,叮囑道:“不用理他,直接當沒看見就行,他給你說什麼話也别信。”
祁燕睢腦子嗡嗡的,韓歲晏對待旁人一向是冷淡卻有禮,那個男人究竟做了什麼?能讓韓歲晏如此反常。
祁燕睢悄悄吞了一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明知道不該問,他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他是誰啊?”
韓歲晏此刻正是心煩,沒管住自己的情緒,皺着眉很冷很冷地說:“沒誰!”
祁燕睢此刻乖乖閉嘴了,像個犯錯的小孩,也不關注牆上的作品了。
就默默地跟在韓歲晏身後,走走停停。
攝影展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韓歲晏後知後覺自己剛剛對着祁燕睢發了脾氣,往前邊看了好久都沒發現祁燕睢人在哪兒,他有些慌張了,連忙環顧四周。
等他轉身朝後看,祁燕睢就在離他三個人的後邊靜靜地望着他,二樓人越來越多,韓歲晏想要将他拉過來,手夠了半天也沒夠着。
忽然,又一撥人轟轟烈烈跑上二樓,一時間人潮湧動,韓歲晏被推攘到一旁角落,動不得半分。
祁燕睢看見了他,于是便迅速穿過人群,187的大個頭在人潮裡艱難地向前走,不過還好,祁燕睢拉住了他的手。
一時間,手掌的溫熱讓韓歲晏極度不适,他掙紮着想要放手,可人太多了,祁燕睢害怕他會被推倒,感受到他的掙紮之後,手裡又緊了緊。
直到将他帶出擁擠的人群,到二樓的空地,祁燕睢立刻就松開了手,他心裡很忐忑,方才韓歲晏明明很掙紮想讓自己松開手,但他不僅沒松,反倒是更緊了緊,他擔心韓歲晏會因此感到不爽。
一旁的韓歲晏正在盯着自己的手,方才溫溫熱熱的,現在才不過幾秒,又冷了。
他心裡很古怪,他居然想着要是再握久一點就好了,這個想法才冒出頭,他馬上就掐滅了。
是因為天氣太冷了,所以才會貪戀,他安慰自己道。
韓歲晏擡起頭看着祁燕睢,他此刻盯着腳下發呆。
“祁醫生,你後邊是不是都沒看?”韓歲晏此刻已經恢複了原樣,他開口問。
祁燕睢擡眸看着他,喪氣似的說了句看完了。
韓歲晏覺察到不對勁,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語氣也恹恹的,眼神裡那是......委屈麼?
是因為我剛剛沖他發脾氣了麼?他想。
“對不起,我不該朝你發脾氣的,是我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韓歲晏緩聲說道,“見諒。”
祁燕睢心裡原本是怕他會讨厭自己,一聽到這話,他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他越演越烈,有些自責地說:“是我不該問的,我多嘴了。”
說着說着眼眶越來越紅,話音越來越小。